開了吹風機吹了十分鐘頭發, 抄起手機往二樓走去準備睡覺。

洗了臉，余看到手機屏幕不停亮起。

三個吹風機聲音蓋過的未接電話, 還有一堆短信。

【搜不到微信？】

【你聾了聽不見電話啊】

【祁昭你真行, 你還能睡得著】

不知道該不該再回他, 索裝作自己已經睡了的樣子, 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 支起鏡子拿出面霜來涂。

窗外又開始下小雨了, 漉漉的風吹得小窗子的白窗簾飛起。

“祁昭！”

聲音從雨夜長街上傳來，沉悶不爽到祁昭都不能欺騙自己這是幻覺。

驚得臉上點了三的面霜都沒有來得及抹開，掀開簾子往大街上怔怔了一眼。

已是初秋，小雨長街上站著抬頭看的人還穿著灰背心，一雙人字拖踩過街邊的雨水，神意味不明地仰頭往亮著燈的二樓看來。

祁昭這才想起他今夜可能又睡在店里，而那家修車店不過跟隔了幾條街，要追過來找也就不過五六分鐘。

于是火速拉了燈，坐在一片黑暗里，營造出自己已經睡覺了的假象。

“祁昭，你把老子當猴耍呢。”樓下人著二樓窗簾后面那盞飛快熄滅的燈冷笑一聲，眸底燃起幾分頑劣的心思，走上去用腳探了探樓底下那水管的結實程度。

幾戶人家被吵醒，有個中年婦披頭散發探出窗戶沖著街上一頓吼：“凌晨兩點了，小兩口吵架能不能放白天吵啊。”

“關你屁事。”段京耀語氣冷漠，看都沒看，把對方氣得又了回去。

祁昭坐在屋里的一片黑暗里，忐忑不安期盼著他趕走。聽到外頭有一段時間安靜下來，松了一口氣，正準備開燈，突然聽到開窗的聲音。

白窗簾被拉開，窗外的昏沉燈灑了一屋，灰背心的人跳了進來。

“段京耀！”祁昭氣瘋了，站起來對著他毫無平日形象的大吼。

他比更瘋。

在半空中想推搡面前人出去的手腕被人一把摁到了墻上，連帶著祁昭的后背也一起在了發的墻壁上，漉漉的墻面，睡單薄，后背的皮一陣心涼意。

祁昭的手指掙扎著，不斷到他的手背上的骨節。

一點都不了，鋪天蓋地的是來自一種絕對力量的制。

左手被他抵在桌子附近，手指往前一，到了一把工刀。那一刻祁昭腦子里想的是如果他真要怎麼樣，起碼還有防的東西。

可段京耀也只是停留在這一步，目甚至都刻意避開著稍微寬松的領子出的雪白鎖骨，只盯著那張倔犟的臉。

一漉漉的雨水，不知是不是淋雨尋過來的原因，猩紅著眼尾。一字一句在耳邊警告著。

“祁昭，我最煩別人騙我。”

僅此而已。

狂的心臟才慢慢平靜下來，松開了左手握著的工刀。

他在意的只是為什麼要對他撒謊說自己睡覺了。

祁昭長舒了一口氣，甩開了他的手，坐在床邊上。

“你不回家啊，明天還上課。”見段京耀遲遲不走，甚至在的那張小桌子前坐了下來。

那把凳子坐著都嫌矮，段京耀接近一米九的個子，就跟坐在了地上一樣，都不直。

“你看我是關心上不上課的人？”對方有答沒答地嗆了一句。

空氣里是淡淡沐浴味道，后調是特別的葡萄香，飄散在房間里。他亦滿手都是。

段京耀幾步上窗戶，單手撐著坐在二樓的窗檻上。窗外黑夜中小雨淅淅瀝瀝，回了一眼。

指間一閃而過的是買的那盒藍萬寶路，下一秒被他甩手扔進了樓下的下水里。

雨水很快就把這包藍的煙盒沖走了。像是把那些瘋了一樣一心想沉溺深淵的，也帶走了。

窗臺上坐著的人背對著，雨聲嘩嘩：“祁昭，你聽好了，老子這輩子第一次救人。如果你敢做白眼狼，我會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

“好好讀書。”段京耀說完最后一句話，直接從窗戶上跳了下去，跳進了蒼茫的雨夜里。

祁昭驚一聲，追了過去，才想起這里不過是二樓。

雨還在下，段京耀穩穩落地，不不慢走在長街上，一如既往一氣。

在結束的那一整個漫長的夏天里，祁昭已經忘記了就這麼看到過多次段京耀的背影。

數不清了。

好像那些枝繁葉茂的夏日長路里，總是他在前面走著，祁昭在后面不聲不響跟著。

所以常常過的是他的肩膀，才敢去看這個世界的與大雨。

祁昭拉上窗簾，回到自己床上躺下來。

-

寧縣秋天的每一場雨都極為相似。

相似到某個雨天發生的事，好像都會在之后的每一個雨天都發生一遍。

祁昭撐著傘從學校晚自習下課回來，打開店門，總要往長街盡頭一眼。

永遠只有一棵樹在風雨中搖晃。

而的小店在整條漆黑的街，亮著一盞搖搖墜的電燈，像是漆黑海面上孤獨游的亮，遠遠看過去，落寞地淹沒在黑暗里。

可祁昭知道幾條街之外的小巷子里，也亮著一盞和一樣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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