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哄笑聲。

“竟然真的吃了，不嫌髒嗎？”

“……惡不惡心啊？”

“你看的手，好醜啊。”

竊竊私語的，或是公然議論的聲音，都沒避著。

方元霜卻不介意，笑著道了聲：“很甜，謝謝。”

的確是甜的。

上一次吃水果，是一顆腐爛的蘋果，是苦的還泛酸，不好吃。

穀薇了角，“好吃啊，那多吃一點。”

抬手要去拿第二塊時，果盤忽然被搶走，段寒的影子吞吐掉了，他站在麵前，高大、清瘦，矜貴到不可及。

連帶盤子，段寒將那些扔進了垃圾桶。

場上瞬間寂然，雀無聲。

段寒不喜歡這樣的遊戲，靠辱人取樂，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他多了罕見的煩躁，不知是在對這些人發火，還是憎恨方元霜的墮落，“這麽喜歡吃，來撿吧。”

將盤子連帶髒了的食一起扔進垃圾桶，彎腰用紙巾幹淨了手，他走出了包間。

隔著門，是哄鬧聲，催著方元霜去垃圾桶裏撿食。

段寒聽不下去，快步走開，一口袋，才發現手機落下了，折返回去拿時路過洗手間，隔間中的嘔吐聲傳耳中，刺激著鼓。

那些酒進肚，輕則醉一場，重則是要命的。

方元霜吐得昏天暗地，眼角噙著淚花，手腳癱，漱了口洗過手，走出去時卻被門口的段寒嚇到，立刻站好了，弓著腰背，脖子微彎，囁嚅著開了口，“段

先生。”

了那樣的委屈與侮辱，卻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還尊稱他一聲段先生。

段寒無論怎樣也不信這是元霜了，“明知來了的後果，還來？”

“……嘉也哥隻是在跟我開玩笑。”方元霜是很懂得消化苦難的，這點折磨，不算什麽。

“嘉也哥？”

還周嘉也“哥”，卻將他稱為段先生，就這麽分隔開了關係，段寒沒由來覺得可笑，一火湧了湧，“他不是你哥哥了，你想攀親帶故，找錯人了。”

在方元霜與向笛一同被綁架時，周嘉也這個親哥哥選擇舍棄妹妹，救了別人，做出抉擇時，段寒見到他的自責與愧疚，他紅著眼睛，說對不住霜霜。

可當警察趕到，綁匪被控製，在審訊後，得知那場綁架是方元霜一手主導，周嘉也沒了愧疚，親口說自己沒有這樣的妹妹、要是死的該有多好。

方元霜不覺諷刺，苦苦扯角：“應該是……周先生。”

“嘉也說，你跟徐京耀見了麵？”

這不該是段寒該問的，可既然開了口，那就是有原因的，方元霜點頭。

“如果可以，早早嫁了。”

自己已經說明清楚，不會再纏著他，他還是不放心，甚至急著要嫁出去。

也是。

畢竟好不容易擺了，段寒心有餘悸，是正常的。

“……可是，徐先生並不喜歡我。”這是實話，方元霜不想再撒謊了，忽然又想起什麽，連忙解釋

道：“但你放心，我不會因此又找上你的。”

電話在響。

方元霜無視了段寒僵冷的麵，側過子，凍紅的掌輕掩著手機話筒。

聲音很低地應了聲，“……好，我馬上過去。”

段寒的話快過了思考，“嘉也？”

“……不是。”方元霜甕聲甕氣的，“是徐京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