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威悻悻道：“眾臣討伐，獄后被流放瘴地。”

他不解，谷太宰為何會提到《公羊論》，問他這個問題。后來反應過來，心里冷哼。師傅指桑罵槐說他自己忘記了份，那也是自己有這層關系的緣由。只怕旁的人，即便想和皇家扯上關系也難。

榮威冷笑：“師傅，恐怕您是聽了什麼不該聽的風言風語了吧？”

“害，那福香樓里的賣酒去敲登聞鼓，著實是辱煞我了。我真的沒，是那賤婦找了個話頭來污蔑我！”

谷太宰搖頭：“公道自在人心。”

榮威將軍這幾日威風凜凜，在京中只差仰著腦袋走。

宮中，朱門森嚴。一道宮墻高大，將日暮割接兩道，烏金西墜。

太后聽聞宮外榮威行徑，立即將榮妃找了過來。

太后坐于高位，冷眼看著地上伏著的子：“你便起來，哀家你過來，沒有什麼旁的事。只是你那哥哥，行事過于不穩妥。”

榮妃著素，抹了抹哭花了的眼睛，姿態：“都是臣妾的錯。還請母親不要遷怒與臣妾的哥哥上。您怎麼罰臣妾都可以。”

太后厲聲：“閉。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這模樣，在皇帝面前裝一裝也就罷了，擺到哀家面前哭，做給誰看？皇帝不在殿里，你我也心知肚明。”

榮妃聞言，低著頭咬著牙，抬起頭很是可憐：“太后娘娘，您是在說什麼？”

太后心中厭煩，久久宮闈之中，早就把人心看了。榮妃這樣子，完全讓失去了與榮妃談的興致。只道：“哀家不管你肚子里有什麼花花腸子，只要記住，這天下，還是哀家說了算。你把你那花花腸好好收一收。”

榮妃的指甲深深陷手心。說：“是。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要好好侍奉陛下，好好為后宮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說到這里，太后瞇了瞇眼睛打量榮妃，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冊子：“皇帝已經連著去了你宮里六天有余。今天，你告訴皇帝，你不適，讓他去皇后宮里。”

榮妃心@泡@沫里不高興，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點了點頭：“是，臣妾知道了。”

棲殿安靜，黑暗中，殿前點了一盞昏燈。皇后垂手站在室等著吩咐。

言帝舒舒服服的靠在榻子上，左手拿著一串黑檀木珠子打數，右手拿著青瓷茶杯吹了吹，卻沒有喝。

宮殿昏黑，靠窗的炕幾上面擺著枯的矮桌，上面擺了一盆要開不開的冬青花。

打量了這屋單調簡樸的陳設，言帝搖了搖頭，不快道：“你進宮也三年了，這宮殿里還是這模樣。”人看了心里生厭。

皇后回答：“太后娘娘囑托過臣妾，棲殿里的裝飾不宜太過繁瑣。”

言帝看著昏暗燈下寡淡的人影，愈發不快起來，這棲殿又黑又空，紙包著的玻璃窗角裂了一角，似乎呼呼的著風，哪里有榮妃宮殿里又香又暖和的好。

言帝納悶：“同為朕的妃嬪，怎麼你就不能學一學榮妃呢？穿的跟個老太婆子似的。”

每每說這些話，皇后只會垂著脖子聽訓，當真是無趣極了。

屋外一個小太監咚咚咚跑進來，言帝不虞：“跑什麼？”

“回陛下的話，是榮妃，榮妃…”

言帝焦急道：“榮妃怎麼了？”

“榮妃娘娘突發高熱，只怕是況危急，還請陛下快些去看看！”

言帝立即出門，開簾子那一瞬間，他似乎心里有點覺得過意不去，咳嗽了聲，對皇后說：“你且自便吧。榮妃抱恙，朕得去看看。”

言帝走后，皇后莫名松了口氣，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天發呆。

—

信王府。

江安心煩意，繡好的帕子線全都纏到了一起。把帕子拆開，又重新纏上。

小雙看了眼窗外：“姑娘，時候到了。您不去殿里給信王殿下請安麼？”

真是奇怪，姑娘以前都十分牽掛著請安這回事兒，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按時按點兒的去請安。寅時請早上的安禮，戌時請晚上的安禮。眼看著戌時都到了，姑娘還繡著帕子未，小雙不出聲提醒幾句。

小雙又道：“殿下昨夜里照顧姑娘許久，可能累著了。姑娘，您端著這蠱銀耳蓮子羹去吧，也為殿下解解乏。”

想到昨夜里世叔無微不至的“照顧”，江安臉上發熱，扔了手里的帕子，站起，喃喃自語：“世叔是不是沒有回來呀？現在去請安…

小雙笑著：“姑娘今兒怎麼了？信王殿下早早就回來了，正在殿里等您呢。”

“噢，我知道了。”

江安雙手捧著木盤，遠遠瞧見窗前的那抹黑的高大剪影。心里莫名的糾結，這湯要不要送進去。

將信王殿下視為尊敬的長輩。

可是信王殿下又對做出那種奇怪的舉。

安捧著茶水，在殿外咬糾結了片刻。

王嬤嬤迎面從殿里出來，看著江安喜上眉梢：“姑娘來了？快進去罷，殿下在里面等著您呢。”

“是。”

安走進殿里，關上門。低著頭，只悶著聲音：“世，世叔。我來給您請安，還有這蠱湯，請，請您喝了。”

李邵修放下手中的書，黑沉沉的雙眸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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