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小叔準備什麽時候娶我呀？”

    江芙故作親昵地摟住程伽羅的胳膊，就湊到他耳邊。

    “工人有點工人的覺悟，沒事別胡思想。”

    程伽羅莞爾。

    水房門口，程嘉木注視著二人“依偎”的背影，氣得握拳頭。

    八點鍾前後。

    陸行之邀請來的會診專家全部就位。

    大家仔細分析過程老爺子的病之後，一致認同陸行之父子，心髒與肝髒手同時進行的決定。

    八點半鍾，程老爺子被推進手室。

    手室電門緩緩關。

    顧硯秋拉住程嘉木的胳膊，將他帶到僻靜的廊道。

    “我不管你是想報複江芙，還是有什麽想法，總之……以後你不許再和江薇搞在一起，聽到沒有？”

    程嘉木從窗外收回目，視線冷冷地落在母親臉上。

    “就是因為一直聽你的，我的人生才會一團糟，以後我不會再聽你的。”

    “嘉木，媽可是為你好。”

    “為我好？”程嘉木冷笑，“你當初不離婚，是因為你舍不得程家兒媳的份；你讓我學這個、學那個，隻是想要我為你炫耀的資本；你讓我結束海外的學業，回來追求江芙，也不過是為了得到程氏的管理權，滿足你的控製。媽，你從來不是為我好，你也從來不知道，什麽才是為我好。”

    顧硯秋一臉錯愕：“我為了你付出那麽多，你竟然……”

    “我恨你。”

    丟下三個字，程嘉木轉走向電梯。

    顧硯秋喃喃地張了張，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六個多小時漫長的等待之後，手室的門終於打開。

    眾人同時迎過來，圍在陸行之麵前。

    江芙期待又忐忑地，注視著陸行之，等著他道出答案。

    如同，等待庭上的法宣判。

    摘下臉上的口罩，陸行之向出微笑。

    一向總是有些吊兒郎當的男人，這一次有的鄭重簡潔。

    “有驚無險，手功。”

    八個字，讓江芙提著的心，終於落回原地。

    “謝謝，謝謝你陸醫生。”

    站在旁邊的眾人，也都是大鬆口氣，紛紛向陸行之道謝。

    “老爺子還在最後合，還要稍等片刻才能出來。”

    向眾人點點頭，陸行之重新返回手室。

    片刻，程老爺子被推出手室，送進單獨的重癥監護病房。

    還穿著無菌服的周院長與陸行之一起，來到病房門外。

    “目前來看，老爺子的腫瘤還沒有擴散的跡象，等這次手恢複後，堅持兩個周期的化療，應該就可以控製住，不會有什麽大礙。”周院長笑著拍拍江芙的肩膀，“周爺爺沒騙你吧？”

    “我就知道，有您在一定就行。”江芙滿臉笑容。

    “不是，怎麽您爺爺啊，那我不是當叔叔了，都把我老了。”陸行之目曖昧地斜一眼程伽羅，“小芙啊……以後要哥啊。”

    “那您不是要管我小叔叔叔啦？”

    江芙笑著調侃一句，幾人都笑出聲來。

    “別理他，整天沒正經的。”周院長斜一眼兒子，“好，那你們好好照顧老人家，我們先去換服。”

    陸行之父子離開，江芙轉站到病房窗邊。

    注視著床上還在昏睡的程老爺子，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老人家這次發病，雖說不是因為直接而起，與到底是不了關係。

    如果老人家這次出事，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肩上，落上一隻手掌。

    江芙轉過臉，正對上程伽羅目溫和的眼睛。

    “回去休息吧，我讓司機送你。”

    “不行，”江芙語氣堅持，“我要等爺爺醒了。”

    程伽羅皺眉瞪一眼：“又任。”

    江芙歪頭回他一個鬼臉：“我願意。”

    抬起手掌，程伽羅故意在頭上一把。

    這樣的無聊遊戲，是小時候兩人常玩兒的。

    江芙抬手拉下他的手掌，抓住，以防他又攻擊的頭發。

    程伽羅任握著，沒有掙紮，反而合攏手指，將的手指握在掌心。

    那姿態，幾分曖昧。

    “老三。”站在不遠的顧硯秋沉下臉，“小芙可是嘉木的未婚妻，您這個當叔叔的，是不是注意些分寸？”

    “分寸？”程伽羅頭都沒歪一下，“大嫂還是先管好自己兒子，再來教我什麽是分寸吧？”

    事到現在，顧硯秋當然也知道，老爺子發病的原因。

    被程伽羅到痛，表尷尬地輕咳一聲。

    “小芙，嘉木他……”

    “秋姨不用說了。”

    從程伽羅手中出手掌，江芙平靜地轉過。

    “既然嘉木哥那麽喜歡我妹妹，我當然會全他們的。等爺爺醒了，我會主向他說明。”

    顧硯秋聽出的暗示，立刻就猜到江芙的想法。

    一旦老爺子醒了，肯定會把這些年程嘉木的所作所為，全部托出。

    “江芙，就算是嘉木做的不對，難道你們四年的，你就一點也不留麵嗎？”

    “？”江芙冷笑，“嘉木哥對我是什麽，秋姨應該最清楚吧？”

    “這麽說，你是鐵了心了？”

    顧硯秋深吸口氣，語氣也冷下來。

    “好，很好！”

    冷哼一聲，轉走向一邊。

    等顧硯秋走遠，站在旁邊的程淨思才輕聲開口。

    “小芙，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也知道嘉木配不上你，做過許多對不起你的事。隻是老爺子現在這個況，能不能等他好些再說？”

    程伽羅冷冷接過對方的話頭，“知而無為，你有什麽資格要求小芙忍讓？”

    程淨思低下頭：“是我無能。”

    程伽羅還要再說什麽，一旁的陳叔歡喜地驚呼一聲。

    “程老醒了。”

    幾人同時轉過臉。

    果然，病房上，程老爺子正緩緩睜開眼睛。

    “爺爺！”江芙驚喜地扶住窗子，“醫生、護士……我爺爺醒了。”

    站在遠的顧硯秋見狀，也顧不得生氣，急匆匆走回來。

    護士小跑過來，走進重癥監控病房。

    片刻，換完服的陸行之也急匆匆趕到，走進病房門去。

    仔細為老人家做完後檢查，陸遠之笑著走出病房。

    “老人家已經完全清醒，各項數據也都在正常範圍之，再觀察幾天，如果沒有特殊況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顧硯秋急急開口，“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到老爺子。”

    “重癥病房是無菌病房，家屬暫時不能進去，等觀察期過後，老人家轉到普通病房，你們才能探視。”陸行之轉過臉，視線落在江芙臉上，“小芙啊，你跟護士去穿一下無菌，進去看看老爺子。”

    顧硯秋生怕江芙借機搬弄是非，自然不甘心。

    “不是說不能探視的嗎，為什麽能進去？”

    “這是為了照顧病人的緒。”陸遠之道。

    顧硯秋：“萬一刺激到病人的緒怎麽辦，你負得起責任嗎？”

    陸行之：“這是醫院，我是程老的主治醫生，當然負得起責任？”

    此時，江芙已經消過毒，穿上無菌服走過來。

    陸行之拉開門，將帶進病房。

    “老爺子，看看……我帶誰來看您了。”

    “爺爺。”

    江芙忙著走過去，扶住老人家的手掌。

    程老爺子隔著氧氣罩，回一個微笑。

    “不哭啊，爺爺這不是……沒事嗎？”

    江芙努力控製著緒，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

    “我沒哭，我在笑呢，就是戴著口罩，您看不見。”

    “你這丫頭……最會騙人。”程老爺子虛弱地了口氣，“爺爺原本以為……幫你和嘉木訂了婚……就……就能多幾個人疼你，照顧你……是爺爺錯了……這些年，你委屈了，對不起……”

    “您說什麽呢？”江芙吸吸鼻子，“我好的。”

    “從今天開始，這……這門婚事……不……不做數……”程老爺子輕輕握住的手掌，“以後你就是爺爺的……親……親孫，你安心……在程家住著，等你以後有自己喜歡的人了，爺爺把……把你風……風地嫁過去！”

    “爺爺……”江芙的眼淚落下來，“我不配……”

    “瞎說，爺爺說你配……你……就配！”

    “可是我……”

    看一眼老人家的心率況，陸行之扶住江芙的肩膀。

    “老爺子剛做完手，還虛弱，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江芙也擔心說出實話，老人家承不住。

    “好，那您先休息，我明天再來看您。”

    程老爺子回一笑，用手指輕輕拍拍的手背。

    兩人重新離開病房，顧硯秋立刻衝過來。

    “老爺子說什麽了？”

    “程老說，從今天起，小芙與程嘉木的婚事不再做數。”陸行之聳聳肩膀，“老人家還說，以後呢小芙就是程家的親孫，可以安心地住在程家，誰也別想把趕走，等有喜歡的人了，還要給一個風大嫁。”

    側眸掃一眼程伽羅，陸行之輕咳一聲。

    “這些可都是老爺子原話啊，諸位都聽清楚了吧？”

    “哼！”顧硯秋沉著臉：“你們全是一個鼻孔出氣，我又沒聽到，當然你們說什麽是什麽？”

    “顧士，話也不能說。”陸行之抬起右手向病房一指，“看到病房牆角的東西沒，高清攝像頭，您要是不信……我把監控給您調出來？”

    斜一眼顧硯秋氣到發青的臉，陸行之抱起胳膊。

    “鑒於這位顧士，緒十分不穩定，為了病人的健康考慮，絕對不許進去探視。”

    “是，陸副院長。”

    幾位醫護齊齊答應。

    顧硯秋不甘心地還要再說什麽，程淨思一把抓住的胳膊，將拉到遠。

    “你幹什麽你？”

    程淨思從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遞給。

    顧硯秋奪過文件，看到上麵“離婚協議書”幾個字，頓時變臉，抬手將文件摔在程淨思上。

    “你想離婚？好啊。那你就淨出戶。”

    “以前我提過淨出戶的，你沒同意。這次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你休想染指程氏的份。如果你不肯協議離婚，那我們就法庭見。”

    “我嫁到程家二十多年，你就這樣對我，好……程淨思，還有程家的所有人，你們等著！”

    顧硯秋憤然轉，走遠。

    程淨思平靜地撿起落在地上協議書，重新回到病房外。

    隔著窗子注視病房上的父親片刻，他轉臉看向程伽羅。

    “伽羅，是大哥對不起你，對不起程家。你說的對，無為也是一種過錯，我不會再錯下去了。”

    說完這句，他轉看向不遠的陳叔和劉嫂。

    “今天晚上我守著老爺子，天黑之後我就過來。”

    說完這句，程淨思轉走向另一側的廊道。

    一對夫妻，越走越遠。

    陳叔搖搖頭，輕歎口氣。

    “三，您和芙小姐都熬一晚上了，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這裏我盯著。”

    程伽羅點點頭，扶住江芙的肩膀。

    “去吧，把無菌服換了，我帶你回家。”

    聽到“回家”兩個字，江芙微微一怔。

    原本以為，一旦與程嘉木解除婚約。

    就隻剩下自己孤一人，再也不會有家。

    “是啊，老爺子不是說了，以後您還是程家人，程家就是您的家。”劉嫂接過話頭，“昨天晚上我就把餃子都包好了，您最喜歡吃的三鮮蝦仁餡兒，香著呢！”

    江芙輕輕點頭，轉跟到護士後。

    目送江芙走遠，陸行之抬手勾住程伽羅肩膀，將他拉到一邊。

    “哥們可是努力幫你了，這次你再要搞不定，對得起我嗎?”

    “你也就會添。”程伽羅斜他一眼，又正起臉，“最近我估計會很忙，老爺子就給你了。”

    “放心，咱爸的事包我上。”

    注意到不遠，換下無菌服出來的江芙，陸行之壞笑著推他一把。

    “在病房裏可哭了一鼻子呢，還不去哄哄？”

    程伽羅大步走到江芙側，目落在明顯有些紅的眼睛，皺眉。

    劉嫂小跑過來，幫著二人按開電梯。

    “走吧，我都給司機打過電話，他在樓下等吧。”

    三人一起乘電梯下樓，坐到樓下的汽車上。

    程伽羅過手掌，扣住側江芙的肩膀。

    大手抬起來，將的小腦袋按到自己口，安在孩子背上輕輕拍了拍。

    汽車經過醫院門口的減速坡，微微顛簸。

    江芙扶在他西裝的手下去，正好按在男人上。

    臉上一熱，忙著回手掌。

    江芙：……

    “一時手，別誤會。”

    從他懷裏抬起臉，小聲解釋一句。

    程伽羅還要再說什麽，口袋裏手機已經震起來。

    江芙借機起，到距離他最遠的窗邊。

    看到屏幕上於墨的電話，程伽羅沒有再逗，將手機接通送到耳邊。

    “喂？”

    “頭兒，剛剛收到的消息，安來燕京了。”

    “我知道了，晚一點打給你。”

    將手機塞進口袋，程伽羅眉頭再次皺。

    片刻。

    汽車回到老宅外。

    “三、芙小姐，你們先吃點水果，喝口茶，我去煮餃子，馬上就好。”

    劉嫂利落地幫二人倒上茶，捧來茶點，快點走進廚房。

    程伽羅起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重新將電話給於墨打過去。

    “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的飛機，剛剛落地不久。”於墨滿是擔心，“他會不會來查您的？”

    “如果他是衝著我來的，不會這麽明目張膽。”

    “您的意思是？”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在這邊肯定也有合作對象。”程伽羅微微瞇眸，“這次我們就放長線，一網打盡。”

    “那……要不要找人盯著他？”

    “不要打草驚蛇，讓他再撲騰幾天。”

    洗洗手，他重新回到餐廳。

    劉嫂利落地端上幾樣清淡小菜，片刻，將兩盤餃子分頭放到二人麵前。

    兩人吃飯的時候，劉嫂裏外忙活著。

    將剩下的餃子和熬好的人參米粥，分別裝進保溫盒。

    “三、芙小姐，你們慢慢吃，我先去醫院，盤子留著我一會兒收拾就好。”

    提著保溫盒，劉嫂急匆匆地離開。

    大宅，隻剩下兩人。

    程伽羅吃完自己的餃子，幫還在吃飯的江芙添上果，站起。

    “洗完澡到我房間。”

    江芙垂著睫沒出聲。

    將自己的餃子吃完，回到房間走進浴室。

    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裹著浴巾走進換間。

    從屜裏出一件，江芙想了想，又放回屜。

    程伽羅讓過去，不外乎就是那點事。

    反正一會兒也得，沒必要多此一舉。

    從架子上取下一件寬鬆睡套到上，低頭看看口，扯過一條披肩裹住肩膀。

    穿過廊道，來到後院程伽羅的臥室。

    江芙敲敲門，沒人回應。

    “小叔，我進來啦？”

    提醒一句，輕輕推開門進去。

    臥室，沒人。

    浴室裏亮著燈，約有水聲。

    知道對方在洗澡，江芙關門上鎖，仔細拉好窗簾，關掉大燈，主躺到床上。

    片刻。

    洗手間門打開。

    程伽羅裹著浴巾出來，邁步走向換間。

    注意到床上躺著的人，他停下腳步，轉走到床側。

    “這麽主？”

    江芙躺著沒。

    程伽羅繞過床，低頭看看的臉。

    孩子長睫低垂，鼻翼微微翕，睡得正香。

    昨晚為了守著程老，一夜沒睡覺，實在是有點支撐不住。

    程伽羅怔了怔，失笑。

    “從小搶我的床，還沒搶夠？”

    ……

    ……

    清晨時分。

    後院鳥鳴聲聲。

    夏日的清涼晨風將脈脈荷香，送到窗。

    大床上，江芙迷迷糊糊地翻個。

    “什麽味道？”

    “我以前告訴過你的，荷花是晨開暮合，早上的時候是最香的，忘了？”

    “所以我才最喜歡的你房間，我的房間都聞不……”

    說到一半，江芙猛地坐起。

    環視一眼四周，的目在側程伽羅上定格。

    “你……我……”

    “你占了我的床，我隻好和你一起睡。”

    程伽羅靠坐在床頭，將看到一半的財務報表做個標記。

    將平板電腦放到床頭櫃上，側眸看向，似笑非笑的。

    “又不是第一次和我睡一張床，你那麽驚訝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