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同學們都在張地準備演出，沒有人注意到江薇和江芙。

    直到，二胡落地。

    大家不約而同地轉過臉，幾位與江芙悉的學生，紛紛關切地跑過來。

    “江芙同學，怎麽回事？”

    “二胡怎麽摔壞了？”

    ……

    江芙掃一眼江薇滿是錯愕的臉，垂下睫。

    “江薇，你就算是再討厭我，也不用摔掉我的二胡吧，這次，你太過分了。”

    此時，一臉錯愕的江薇也反應過來。

    抬手指住江芙的鼻子，氣吼出聲。

    “江芙，你可真卑鄙，自己摔壞琴還想賴到我頭上。”

    一個囂張跋扈，氣勢洶洶。

    一個不爭不吵，乖巧平靜。

    所有人心理的天平，幾乎是本能地向著江芙傾斜。

    “江薇，你別太過分了。”

    “你怎麽這麽欺負人啊？”

    “私生還這麽囂張，虧我以前還喜歡你的，真是話劇係之恥。”

    ……

    以前的江薇，一向是導師和係中的寵兒。

    何曾過這樣的千夫所指。

    “你們是聾，還是蠢啊，我都說不是我摔的，是自己摔的。”

    此時，江薇早已經失去話劇係係花的環。

    在所有人眼裏，隻是一個囂張惡毒的私生。

    誰還會信？

    反倒是囂張的態度，激起眾怒。

    “欺負人你還有理了？”

    “馬上就上臺，摔掉人家的樂，不就是想要讓人家畢不了業嗎？”

    “之前看論壇八卦，還以為不是真的，沒想到這麽惡毒。”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隻把江薇損得無完。

    江薇氣得口起伏，卻無力反駁。

    畢竟，一張，怎麽可都敵得得住幽幽眾口。

    原來，與關係還算親的幾個小跟班，見勢不妙，都沒敢幫出頭。

    “怎麽回事？”京劇係主任陳鋒和幾位其他係的主任一起，走進化妝間，“馬上演出了，不好好準備，吵吵嚷嚷什麽呢？”

    “陳主任，江薇摔了江芙同學的二胡。”

    “還不承認，倒打一耙說是江芙自己摔的。”

    ……

    同學們立刻七八舌地，道出江薇的“罪行”。

    陳鋒頓時氣得臉鐵青，轉臉看向一旁的話劇係劉主任。

    “劉主任，這是你們係的學生，您說怎麽辦吧？”

    之前的畢業典禮，因為江薇得罪江芙。

    話劇係向蘭心基金會申請的經費，到現在還卡著沒下來。

    劉主任原本就一肚子氣，現在哪裏還會給江薇麵子。

    “江薇，你馬上向江芙同學道歉！”

    江薇滿心委屈，自然不甘心道理。

    上前一步，求助地看向劉主任。

    “劉主任，真的不是我摔的……”

    死丫頭把他當傻子嗎？

    劉主任當場就火了。

    “這麽多人都看到了，你還狡辯。好，你不道歉是吧，行……今晚的演出你不用上了，畢業證你也不用要了。”

    曆年的學院畢業演出，都是一場重頭戲。

    不僅關係到畢業證，也是學院學生對外展示的一個重要窗口。

    學院知名的學姐學長們，戲劇表演界的業人士……都會是學校邀請的對象。

    整個畢業演出，還會全程在網上直播。

    這樣出風頭的機會，江薇怎麽可能錯過？

    江薇臉都白了，忙著抓住劉主任的胳膊：“主任，我錯了，我道歉還不行？”

    劉主任沒好氣地甩開的胳膊：“和我說有什麽用，是向江芙同學道歉。”

    江薇轉過臉，努力咬著牙控製住脾氣。

    “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向你道歉。”

    江芙彎下，將摔壞的琴抱到懷裏。

    “這是程家爺爺送給我的，老木料、蒙蟒皮的，二十來萬呢……要是老人家問起來，我怎麽代啊？”

    乖巧人，可憐兮兮。

    誰看到不心疼？

    大家頓時個個升起保護，隻恨不得將江薇好好修理一頓。

    “你什麽意思啊？”江薇眉頭重重一跳，“我都向你道歉了，你還要賠錢啊？”

    陳鋒冷哼：“這麽貴重的樂，難道你想算了？”

    “沒錯！”劉主任立刻附和，“你摔壞人家的東西，那就得賠。”

    為了係裏的經費，劉主任也是努力向江芙示好。

    同學們也紛紛響應。

    “沒錯，賠錢。”

    “江芙同學，不賠你就報警。”

    “別怕，我們給你作證。”

    ……

    一位負責演出的老師，皺著眉衝進化妝間。

    “江薇，你怎麽回事，今晚你不是主持人嗎，怎麽現在還沒上臺。”

    江薇掃一眼眾人，目落在一臉威嚴的劉主任臉上。

    在賠錢和放棄演出之間，無奈地選擇了前者。

    江薇咬咬後牙，抓過桌上的手機支付寶，找到江芙的帳號。

    一臉疼地完轉賬，瞪一眼江芙，急匆匆地走到後臺備場。

    江芙抱著二胡拿過手機確認收購，立刻向眾人轉過。

    “謝謝老師和大家幫我出頭。”

    “現在別說這些了。”陳鋒轉過，“走吧，學校排練室有二胡，我帶你去挑一把好用的。”

    江芙忙著拉住他：“不用了，陳主任，我宿舍裏有一把備用琴，我自己去拿就行。”

    “那就好，快去吧。”陳鋒安地拍拍的肩膀，“不用著急啊，我去和排節目的老師說，把你的節目調整到後麵。”

    向對方點點頭，江芙抱著摔壞的二胡，快步走出小禮堂。

    走到停車場，看看左右無人注意，隨手將摔壞的二胡丟進垃圾桶。

    其實，這把二胡哪裏是什麽老料、蟒蛇皮。

    不過就是楊婷幫買的那隻垃圾二胡，被那個便宜弟弟江芃水洗過，早就廢了。

    畢竟，有之前“食中毒”的前車之鑒。

    擔心江薇會在畢業演出時，對的琴手腳。

    江芙特意將這把琴帶來，假裝是自己的演出琴，不過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真正的好琴，本來就放在車上。

    這一場戲，不過就是臨場發揮而已。

    要不是支付寶每日限額最多二十萬，一點也不介意再多要幾萬。

    從車上取出自己的二胡，江芙笑轉。

    空手套白狼。

    真是……

    倍兒爽！

    提著琴，江芙重新回到後臺。

    江薇剛好完一次報幕，從前臺出來。

    看到江芙，停下腳步，冷地笑了笑，轉走開。

    江芙瞇眸。

    剛剛被坑走二十萬，江薇竟然還笑得出來。

    難道說，還有什麽後手？

    回到化妝間，江芙仔細檢查一下自己的東西和琴，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之。

    “秦遠、張子青……江芙到後臺備場。”

    老師走進來，大聲通知。

    江芙最後檢查一下自己的二胡，整整。

    和另外幾位同學一起，走到舞臺口備場。

    “小芙。”係主任陳鋒快步走過來，“怎麽樣，琴拿到沒有？”

    看到手中的二胡，陳鋒暗鬆口氣。

    “不用張，就像平常練習一樣，隻要不出錯肯定就能過。”

    平常，江芙一向藏鋒守拙。

    陳鋒為了保證順利過關畢業，特別幫挑選不算太難的《空山鳥語》，叮囑埋頭苦練。

    江芙彎一笑，“您放心吧，我保證不會給您丟臉的。”

    今天晚上，可沒想再藏著掖著。

    前麵幾位同學，很快完自己的表演。

    作為主持人的江薇，一臉微笑地走上舞臺。

    “接下來是我院京劇伴奏係，二胡專業學生江芙，要表演的曲目是……”江薇揚起聲調，緩緩吐出五個字，“《流浪者之歌》！”

    嘩——

    臺下響起掌聲。

    江芙瞇眸。

    原來，這就是江薇的後手。

    一臉淡定，旁邊的陳鋒卻是火冒三丈。

    上前一步，他一把抓住走下舞臺的江薇。

    “小芙的曲子明明是《空山鳥語》，你為什麽換《流浪者之歌》？”

    《空山鳥語》曲調簡單，不過就是六級曲子。

    《流浪者之歌》可是高難度的十級曲子。

    幾位候場的同學，也都是紛紛皺眉。

    學院裏，所有人都知道。

    江芙是因為失聲，臨時轉到京劇伴奏係學二胡。

    三年笛子五年簫，一把二胡拉斷腰。

    弦樂想要出彩，原本就難。

    江芙半路出家，本跟不上係裏的學習節奏。

    大家已經進階到十階曲目的時候，還在那裏“鋸木頭”。

    這麽難的曲子，想要完整地彈下來都難。

    上臺表演，那就是自取其辱。

    江薇晃晃手中的節目卡，一臉不以為意。

    “陳主任，節目卡上寫得就是這個，我就是照著念，您可別冤枉我。”

    為了今晚，江薇可是心準備，哪會讓陳鋒輕易挑出病。

    陳鋒抓過節目單，果然看到上麵寫著“江芙：《流浪者之歌》”幾個字。

    一時間，陳鋒也有些搞不明白狀況。

    顧不得深究這些，他沉聲下令。

    “你馬上去給我上臺，重新報幕。”

    “不是我的錯，這個責任我可不背鍋。”江薇壞笑，“如果您非要我重新上臺，那我就隻能告訴大家實話，說江芙本不會彈這個曲子，放棄表演。到時候，不能畢業，陳主任可別怪我。”

    “你……”

    陳鋒還要發作。

    舞臺下，已經響起掌聲。

    所有人同時錯愕地轉過臉。

    雪亮的舞臺上，江芙正提著二胡，姿態優雅地向觀眾席行禮。

    所有人：……

    瘋了？

    臺上，江芙看一眼空著的鋼琴，暗暗搖頭。

    這個江薇，就算是故意整，也安排妥當些。

    連個鋼琴手都不幫找，真是百出。

    “幫我鋼琴伴奏的同學有急事不能來，今天的曲子我隻能表演獨奏，請各位老師和同學們見諒。”

    向觀眾簡單說明一句，江芙轉走到椅子上，扶座。

    顧不得江薇，陳鋒大步衝到舞臺口。

    臺上，婉轉的琴聲響起。

    陳鋒是行家，僅僅一個樂句，就可以聽出不同。

    音準準，緒到位，技巧嫻。

    猛地收住腳步，他目錯愕地看向臺上。

    ……

    真的會？！

    江薇站在不遠，注視著燈下的麗影，不屑地撇撇。

    為了惡整江芙，這一次，可是心準備。

    平常拉個五六級曲子，都跟彈棉花似的。

    這麽高難的十級曲子，頂多能演奏一個樂段，絕對不可能完。

    臺上。

    江芙微垂著睫，完全投到樂曲的緒中。

    弦音衷婉如訴，又不失悲壯。

    各種高難度技巧，完全是遊刃有餘。

    這首曲子，直播的時候不知道演奏過多次，早已經是駕輕就。

    臺下的觀眾們，都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認真傾聽。

    後臺口。

    陳鋒站在最前麵，注視著臺上那個發火的影，眼圈都激得有點發紅。

    幾位候場的學生，也是一臉歎。

    “這也太牛了！”

    “能把這首曲子彈這樣，私底下估計弓都要拉斷了吧，自愧不如。”

    ……

    聽著眾人的歎，看著臺上的江芙。

    江薇握著節目卡的手都在哆嗦。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明明是想讓江芙出醜的。

    臺上。

    完第一個樂段，江芙自然地呼吸停頓，準備移弦轉調。

    鋼琴聲，輕響起，很自然地切的旋律中。

    有陳鋒在，江薇沒機會再手腳。

    推測是陳鋒找來學校老師幫忙。

    江芙輕吸口氣，配合著琴音，將自己的緒投到音樂中。

    鋼琴與二胡妙配合，如同經過無數次練習一樣合拍。

    你唱我和，將整個樂曲推第四段的高。

    弦。

    頓弓。

    細手指如飛在弦上移，和鋼琴一起奏出最後一個尾音。

    江芙瀟灑地鬆開弓弦，結束自己的表演。

    全場，掌聲雷。

    握琴起，微笑著向鋼琴的方向抬起右手。

    看到從鋼琴前站起的人，江芙的微笑僵在角。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