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規頷首，沒多發表意見，“水路也分兩條線，一條沿河順流而下，中途轉南運河，可直達云州；一條往北，從景州轉景湘湖，再……”

“順流直走。”唐窈早有決定，“你再派人扮我的樣子，往北轉景湘湖，以混淆視聽。”

“好。”唐子規頷首應承，“我會跟林侍郎盡量拖住郁明澈。”

唐窈點頭看著紙上繪制的路線，暫時沒說話。

馬車不疾不徐地往前駛去，外頭聲音嘈雜，有賣有吆喝，還有無數熙攘聲。

唐子規等了會兒，還是道：“郁明澈幾次想找我，我都借故避開了，可是國公府發生了什麼？”

“幫我查一查那養的生父。”唐窈沒答反道。

唐子規怔了下，“這事跟那養有關？”

唐窈點頭，“那養是郁清珣心上人的兒。”

唐子規驚了下，立時明白為什麼會想離開郁國公府，眉目跟著沉下來，里劃過冷，“阿姐放心，我定不讓他好過。”

不用多余言語，只這一句，便足以令唐子規想起郁清珣曾經的惡行。

冷落他姐姐三年不說，還敢將心上人的兒帶回國公府養著？呵，這是欺他唐家沒人嗎？

馬車很快抵達河岸口。

岸邊停著好幾艘貨船，船工們正上上下下搬運著貨，旁邊另有小船停靠，岸上熱鬧喧騰，有穿著富貴的商人，有滿補丁的短工，還有小商販支著攤賣。

郁棠和郁桉還是頭回見這熱鬧，等上了定好的商船，進到客艙，兩小只便迫不及待地趴著窗戶往外看去。

可惜他們人小個子矮，從窗戶只能看到一碧萬頃的天空，并看不到岸上場景。

扶將落，天邊映出一層橘金，分外麗。

郁桉郁棠興地在船上玩了一下午，終于覺得乏味，打著哈欠被娘先哄去睡了。

唐窈獨自站著船頭，看著兩岸景，目朝流水來去。

經過數個時辰航行，此刻他們已經遠離了晉都，那國公府、那京中繁華，皆已被甩在百里之外。

唐窈提了一天的心，終于緩緩落下。

就算郁清珣此時發現他們不見了，也追不上來。

“未想在這見到唐娘子。”后陡然傳來聲音。

唐窈回過頭。

甲板上，穿著緋圓領袍的年輕男子迎風而立，見看過來，角勾出一縷淺笑，眼里清潤似水，恍若有星點點，專注而深邃。

唐窈怔了下，認出這人。

“崔三公子？”

*

晉都京城。

郁清珣準時在酉時散值，才出署，迎面便遇到吏部侍郎林宿眠。

對方穿著青直裰，長如玉站在署外，像等了有段時間，一見他出來，便開口笑道：“明澈兄，子規讓我邀你去饌玉樓小坐。”

“他邀我？”郁清珣眉目不，里劃過疑慮。

這小舅子這兩日都避著自己走，今日竟會讓人來邀他？

“是。”林宿眠溫煦頷首。

“有說什麼事？”

“并無。”

郁清珣略微思忖，沒有拒絕，“好。”

兩人上了馬車，出了宮城，朝城中饌玉樓駛去。

此時正值歸家高峰，路上熙熙攘攘人流眾多，因是要去酒樓，并沒打出儀仗開路，馬車過了兩刻鐘也才走了不到一里路。

郁清珣掃過對面坐著的人，對方老神在在，溫潤謙雅。

他眸轉了下，不知想到什麼，抬手敲了敲車壁，令馬車停下來。

“怎麼？”對面坐著的人抬眸看來。

“無事，突然想起附近有家胭脂鋪，阿窈許久沒用過新的了，我下去看看。”郁清珣說完，不待對方反應，已掀開車簾下了馬車。

林宿眠還有些愣怔。

郁清珣還真下馬車進了胭脂鋪，買了幾盒新出的胭脂，又拐去泥玩鋪新進了一批小玩，扭頭對跟了一路的林宿眠道：“我先回趟府，你讓子規等著。”

林宿眠：“……”

郁清珣已命人解了匹馬，直抄遠道繞開擁堵路線，拐回了郁國公府。

林宿眠著他遠去的背影，像自語般問邊長隨：“你說我哪兒餡了？”

長隨還沒回答，他又自笑了聲，“嘖，失策啊，不該以子規的名義相邀，走，去饌玉樓。”

郁清珣匆匆趕回府，進到郁盎堂。

院一切如常，好似與以往沒什麼不同，他加快腳步，穿過穿堂進到庭，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紛紛行禮避退。

“阿窈……”他莫名有些心慌，快步進到正房廳。

里頭擺設如常，雕琢的月門隔開東西次間，門上掛著的串珠簾子安靜輕垂，里外沒有一響。

屋里并沒人在。

郁清珣神逐漸沉下來，“來人！”

“國公爺。”外頭值守的丫鬟進來。

“夫人呢？”

“夫人今早接到唐府遞來的帖子，帶四姑娘和小公子過唐府賞花了。”丫鬟如實道。

唐府？唐子規！

郁清珣約猜到什麼，面變了變，轉要朝外走去。

曉晨從廊外過來，見他要走，忙將人喊住：“國公爺，夫人有東西留給您。”

郁清珣停步看去，曉晨進屋捧了個木匣子過來，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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