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姿被問得懵了一瞬，便見青舟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子，大把大把的銅錢撒了下去。

    就近的人驚得大喊，“天上掉錢了！”

    抬頭看到一個俊朗的公子正坐在屋簷上往下撒錢，笑嘻嘻地喊道：“我也給狀元郎助助興！”

    人們大喜，慌忙彎腰撿銅板，堵在巷子口的人也爭先恐後地湧了過來。

    孟千姿莞爾一笑，快速翻下屋頂。

    離二十幾步遠的林府大門外，院那棵枝葉繁茂的桂花樹出一樹枝搭在院牆上，掛滿了淡黃的花苞，跟記憶中一模一樣。

    仿佛回到年夏天承歡外祖父膝下的日子，聞到了桂花盛開的香氣。

    孟千姿看見外祖父被老管家攙扶著站在門前，原本隻是花白了一半的頭發竟全白了。

    雙頰深深凹陷下去，清減了許多。

    心中一酸，狠狠掐住自己大才忍住上前相認的衝。

    天知道有多想念外祖父，在教坊司那些年，全靠外祖父留下的那句話“無畏困厄，誌不失，心不墜。”才撐了下去。

    多想跟他老人家說，沒有墮落，沒有丟他的臉。

    孟千姿幾番深呼吸，下那澎湃的緒，貪婪地盯著外祖父的影。

    也不知自己寫的信外祖父是否已經看到，若知道自己有小雍王相助，他應該會寬心許多吧。

    裴硯辭雙膝跪地，神肅然地叩拜下去。

    林老太傅待裴硯辭叩謝後，虛扶了一把，“好孩子，起來吧。”

    裴硯辭這才起，恭恭敬敬地攙扶著老人另一隻胳膊進府。

    林老太傅急忙出聲製止，“清煥不可，狀元郎遊街的儀式還未進行完，不吉利。”

    裴硯辭微微一笑，溫聲道：“無妨，清煥陪老爺子說說話也耽擱不了多久。”

    林老太傅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隨了他。

    孟千姿著裴硯辭進林府，下都快要咬破，他莫非還想要外祖父用關係，助他仕途順暢？

    隻可惜再恨也不能一刀宰了他，節外生枝隻會壞正事。

    心中打定主意回頭再書信一封讓外祖父防備此人，最好是斷了往來。

    暗惱自己早上寫信時隻顧著張外祖父的了，沒有想到這茬。

    孟千姿著林府大門，好羨慕裴硯辭能正大明地聆聽外祖父的教誨，卻聽青舟喊道：“姑娘沒錢了。”

    不舍地收回目，青舟這一嗓子也驅散了心中的傷，哭笑不得。

    快步走出巷子。

    青舟已經從屋頂上跳到街上，正一手抖著一個錢袋子朝還圍在周圍的人說：“真沒錢了，都散了吧。”

    那些人才憾地讓出路來。

    “噗嗤”，孟千姿被他那無奈的模樣逗笑，心又好了不。

    笑道：“虧得你機靈，回府後我還你銀子。”

    青舟“嘿”了一聲，“瞧不起人不是，這點錢我還是撒得起的。”

    孟千姿笑了笑，“兩回事。”

    為免他推辭便把話題拉開，“你要是沒事的話，不如我們去金羽司等我爹的卷宗。”

    青舟知心中焦急，便答應下來。

    笑道：“也行，姑娘您還沒吃過金羽司的膳食，那可是頂好的，殿下那麽挑食還能吃上一碗飯呢。”

    孟千姿很是詫異，小雍王挑食嗎？

    那夜在長水街，給他什麽都吃，看起來可不像是挑食的人。

    兩人剛走到金羽司門口，便見一金羽衛急匆匆地出來。

    孟千姿一眼認出這人便是周逸。

    周逸見到青舟詫異了一瞬，忙上前拉著他的胳膊往外走。

    “你沒隨殿下進宮麽，快，你快去稟告殿下，出大事了！”

    青舟麵一肅，“出什麽事了？”

    周逸下意識看了孟千姿一眼，青舟遲疑了一下，有些抱歉地看著孟千姿道：

    “姑娘您先回王府吧，我要進宮，就不送您回去了。”

    孟千姿心知沒有蕭久屹和青舟在，即便是父親的卷宗送到金羽司也看不到，隻得無奈應道：“你且去忙，我這就回王府。”

    周逸聞言，目古怪地看了一眼，眉宇間帶過一抹說不出來的意味兒，像是……驚悚。

    這姑娘什麽來曆？

    跟殿下來金羽司也就罷了，還住在王府？

    殿下這棵鐵樹這就要開花啦？

    周逸滿心八卦，琢磨著用這消息能在自家老爹那裏換什麽好，嘿嘿暗笑。

    孟千姿目送二人一邊低聲談一邊匆匆離去，無打采地朝雍王府行去。

    深深的挫敗再次襲來，沒有小雍王好像什麽都做不了，真是沒用！

    ……

    剛進王府，便見到王府總管神略有不安地等在門口。

    見到孟千姿便示意隨自己走。

    還不待問什麽事，老總管又快又急地說道：

    “太後娘娘跟前伺候的石公公來了，說是太後娘娘要見姑娘，請姑娘去一趟永壽宮。”

    孟千姿心中“咯噔”一跳，頓時停住了腳步。

    太後要見？

    那老婦不了小雍王便要對出手了嗎？

    經玉芙宮與襄王妃被害一事，對局勢再不敏，也知太後與蕭久屹是站在對立之麵的，一旦進宮怕是兇多吉。

    且離下朝的時間已經過了許久，小雍王還沒出宮定是被什麽事拖住了，也難說是不是太後的手腳。

    這麽一分析，孟千姿便打定主意絕不進宮。

    頓時一個轉就要往外走，“白總管，我想起殿下吩咐我的事還有件了……”

    正溜之大吉，便聽一個尖利的聲音惻惻地在不遠響起。

    “喲，怎麽，太後娘娘的懿旨還請不一個奴婢了？”

    孟千姿緩緩轉，看見回廊盡頭站著一個穿紫花蟒圓領窄袖袍衫，頭戴襆頭巾的侍，正是見過兩次的大太監石察。

    石察在回廊下的影中，臉看不真切，但那雙老眼卻銳利如刀子，與麵對蕭久屹時的謙卑截然不同。

    孟千姿微微垂眸，應了聲，“不敢。”

    石察盯著，沉默了半晌，才不不地帶著諷刺之意道：“哼，我看你倒是敢得很啊，孟千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