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孟千姿黑著眼圈站在前廳等蕭久屹。

    卻格外，很快就能看到父親的卷宗了。

    今日已是八月二十一日，離父親被斬還有三十八天，必須加快進度。

    卻被告知殿下卯時前便上朝去了，也不知是否下朝後就回來。

    蕭久屹特意讓青舟留下來等。

    青舟說道：“姑娘，今日不必去金羽司了，回頭您父親的卷宗到了會有人來稟告。”

    孟千姿聞言一陣恍惚，下子便覺得心頭空落落的，不知該幹什麽了。

    青舟本還想趁機跟切磋一番，但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立刻打消了念頭。

    嘿嘿一笑，“今日新科狀元遊街，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一提起新科狀元，孟千姿便想到裴硯辭，頓時心更鬱鬱了。

    “不去。”

    “真不去？”

    “真不去。”

    “那可惜了，聽說那新科狀元曾林老太傅指點，遊街後會親自去到林府謝恩。”

    青舟一邊說一邊作勢要往外走，卻用眼角餘觀察的反應。

    一聽到林老太傅四個字，孟千姿立刻來了神，一把將他拽住。

    “你說的是真的？”一顆心劇烈跳起來。

    很想見外祖父一麵，讓他老人家千萬不要去求聖上徹查父親的案子。

    父親出了這事後，外祖父也是備打擊，本就有病的越發不好，前世卻還強撐著病屢次進宮覲見聖上，卻多番被拒之門外。

    一想到外祖父瘦弱的軀孤零零跪在殿外的場景，孟千姿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揪住般痛。

    想讓老人家心安，哪怕是騙也要告訴他老人家，有小雍王鼎力相助，他就不必奔波了。

    但現在是罪臣之，按規矩應該如同娘親他們一樣被在孟府的，林府附近想必有不探子正等自投羅網。

    之前擔心自己被抓走，一直不敢輕舉妄。

    此刻聽青舟的語氣，明顯是要幫。

    衝著青舟拱手抱拳行了個江湖禮，“青舟大俠，能否幫我一個小忙。”

    青舟急忙跳開，就算是江湖禮他也不敢。

    他從小跟在殿下邊，分明察覺到自家殿下對姑娘是不同的。

    不說別的，就殿下的馬車，那些公主郡主們都別想一下，殿下默許姑娘與他同乘不說，還沒讓他換了姑娘坐過的坐墊。

    今早又特意吩咐他留下來給姑娘傳話。

    偌大的雍王府奴仆群，誰都不是啞，誰傳話不行？

    明顯是擔心姑娘胡思想，才把機靈的自己留下的嘛。

    就是新科狀元遊街後要去林府拜見林老太傅之事，也是殿下告訴他的。

    青舟也不拿喬，爽快道：“姑娘您最好還是喬裝一下，寫封信給我，我讓人送到林老太傅手上，您就遠遠看老大人一眼吧。”

    孟千姿心中有些失，但也知道青舟這樣的安排是最妥當的。

    雖然蕭久屹說了任誰質疑都不用理會，卻不能不知分寸，偏要撞上刀尖去給他添麻煩。

    青舟連紙筆都已經備好，孟千姿激地道了謝，言簡意賅地寫了一封信封好給青舟。

    青舟低聲道：“姑娘您等我一會兒。”

    孟千姿猜測他應是找個不起眼的人將信送與林府，並未多問。

    青舟返回來時，孟千姿已經換了裳，頭上戴著一頂錐帽，黑紗垂下將麵目遮了個嚴嚴實實。

    若是手上拿把劍，便是仗劍天涯的江湖俠。

    青舟不免心生慨，要是孟大將軍沒出這檔子事，姑娘當是那自由翱翔在天空的飛鷹，該是何等的恣意瀟灑！

    可一想到自家殿下的變化，又覺得是老天憐憫殿下孤苦，派孟姑娘來到他邊。

    希孟大將軍能平安渡過這一劫吧……

    兩人還未走到貫通南北的紫薇大道，便被等著一睹狀元郎英姿的百姓堵在街口上前進不得。

    小雍王下令封城，金羽司、巡檢司、兵馬府的兵到抓人，也沒能澆滅百姓的熱。

    見到這一幕，孟千姿心頭煩躁不已。

    裴硯辭那種偽君子有什麽好看的？皇帝用這樣的人完全是害了百姓。

    林府就在紫薇大道中段的紫羅巷中，短時間怕是過不去了。

    正不耐間，前方鑼鼓之聲大喧，有人激地喊道：“狀元郎來了！”

    霎時間，周圍的喧嘩聲都停滯了一瞬。

    旋即人群瘋了一樣朝前方湧去。

    孟千姿朝青舟指了指屋頂，此刻所有人都在關注狀元郎，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青舟意會，兩人像靈的貍貓，一前一後快速攀上屋頂，伏低子朝紫羅巷潛去。

    孟千姿伏在屋頂上皺了皺眉，剛想說這裏看不到林府大門，便聽下屋子傳來說話聲。

    “郡主可說好了，看過狀元郎後就回府啊，奴婢可不想挨板子。”

    一道黃鸝般聽的聲音不耐道：“知道啦，父親有意將我許配給他，我總得看看他配不配得上我。”

    孟千姿疑地看向青舟，青舟搖了搖頭，顯然也不知下麵是哪位郡主。

    側頭便看見裴硯辭一嶄新大紅羅袍，明豔的紅襯得他本就英俊的眉眼更加出眾，頭戴雙翅金花烏紗帽，騎在金鞍紅鬃馬上，前呼後擁地緩緩行來。

    每走幾步，馬前執著銅鑼的喜便敲一下銅鑼，高呼一聲：

    “裴氏舉子，金榜題名，魁星點鬥，獨占鼇頭。”人群就跟著歡呼一聲。

    駿馬後是一隊穿錦袍的禮，手中捧著狀元郎的服和印。

    裴硯辭麵上帶著矜持的笑容，時不時朝人們點頭致意，神態自信且寵辱不驚。

    孟千姿心中冷笑，這偽君子慣會裝模作樣，此刻心中不知如何沾沾自喜呢。

    下麵那丫鬟突然驚呼起來，“呀，這狀元郎竟長得如此俊俏，依奴婢看勉強能配得上郡主您。”

    那道黃鸝聲好半晌才道：“人，本郡主倒是看上了，不過聽大哥說他與孟崢那罪臣之是青梅竹馬，也不知兩人可有婚約。”

    那丫鬟語氣輕蔑，“有又如何，那孟氏最好的去便是教坊司，如何能與郡主您比？”

    “也是。”的語氣輕鬆，僅短短兩字便將優越展現得淋漓盡致。

    孟千姿麵倏地沉了下來，罪臣二字深深刺痛了的心。

    不由得怒火中燒，若不是父親拿命抵金賊，這些權貴豈能歌舞升平的安樂日子？

    還有裴硯辭那個偽君子，這郡主要盡管去嫁好了，做什麽把拖出來拉踩一番？

    憑郡主臉大？

    青舟拍了拍的胳膊，示意不要生氣，指了指街上。

    孟千姿咬著腮幫子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裴硯辭在紫羅巷口，翻下馬背走了進去。

    巷子口轉瞬間又被人堵了個嚴嚴實實，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青舟“嘿嘿”一笑，悄聲道：“姑娘，您猜是狀元郎吸引人還是財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