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飯桶！”

    早朝上，昭明帝大為震怒，盛著號稱一兩值三金的霧山雪芽的白玉嵌紅寶石茶盞被他摔了個碎。

    天子腳下，一夜之間竟發生皇子被當街截殺、大理寺卿舉家被屠，兩件震驚朝野的驚世大案。

    更離譜的是，屠殺段府一百零五口的，居然是個沒有生命的皮影。

    他將奏折“啪”的一聲，狠狠扔在巡檢司都指揮使的臉上，怒斥道：“蠢貨！”

    都指揮使跪在殿前瑟瑟發抖，皮影殺人乃巡街士兵親眼所見，他們沒有說謊的機和理由，他隻是如實呈報而已。

    可他不敢辯駁。

    上一個在聖上發怒時辯解的人，墳頭草都老高了。

    整個早朝人心惶惶，全程隻聽皇帝罵人。

    昭明帝罵痛快後，命太子與閣首輔何巳軒領金羽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四部共同協查兩案，務必在一個月之結案，便甩袖離去。

    蕭久屹斂下長睫遮掩住晦暗不明的目。

    父皇竟令太子皇兄和何巳軒共同負責這兩個案件！

    他明明知道何家想要拉太子下馬，扶持秦王上位，兩方明麵上相安無事，私底下幾乎勢水火，如何能共同理事？

    父皇究竟想做什麽？

    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昭明帝這一命令發下，不僅令蕭久屹疑不已，太子與何巳軒也是不著頭腦，更別提滿朝文武了。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都察院左右史更是一個頭三個大。

    小雍王領的金羽司向來有著特殊的權利，是個主意大且等閑不賣任何人麵子的。

    太子與首輔何大人在很多事上都各執己見，分明站在對立麵。

    這三人他們哪個都得罪不起，究竟該聽誰的？

    下朝後，何巳軒立刻召幾人議事，蕭久屹借口昨夜了驚嚇不適，徑直離去，全然不顧何巳軒那張難看的豬肝臉。

    然他還沒走出宮門，軍統領匆匆趕來將他攔下。

    “殿下，良妃娘娘出事了。”

    蕭久屹麵倏然一沉，“出什麽事了？”

    軍統領低垂著頭，都不敢大聲回答，“良妃娘娘被人挖去雙目後吊死在寢殿，的婢金翠瘋了。”

    蕭久屹聞言，厲聲斥道：“本王不是讓你們將看好的嗎？”

    好一個被挖去雙眼後再吊死，這分明是兇手的挑釁。

    良妃並沒有說認出了兇手是誰，就算兇手不確定此事，擔心良妃指認出他，以他的手逃出皇宮都比在軍環視下殺人容易！

    而他再次行兇，挑釁他小雍王的分比報複多！

    兇手或者說背後的指使者簡直囂張到了極點！

    軍統領苦著臉回道：“回殿下，卑職擔心打草驚蛇，將人散在良妃娘娘的瑤華宮周圍，確實沒有看見不相幹的人進出瑤華宮。”

    蕭久屹從他的話裏捕捉到一個關鍵詞，“不相幹的人”。

    說明瑤華宮還是有人進出的，隻是進出的人與尋常無異，所以沒有引起軍的重視。

    難道兇手就在這些看似尋常的人其中？

    他轉向中極殿，短短幾日宮中連出兩樁命案，且死者都是皇室中人，這無異於是對皇權的藐視，父皇怕是把書房都砸了吧！

    “聖上讓殿下負責此案。”軍統領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道，生怕他發怒。

    小雍王昨夜遭遇截殺，定會想先去查這件事的，卻被他拖住。

    但蕭久屹並沒有發怒，眼中是軍統領看不懂的緒。

    他吩咐青舟道：“你回府把關九帶到瑤華宮。”

    青舟領命而去。

    蕭久屹隨軍統領前往瑤華宮。

    沒走幾步，便覺得頭暈目眩，他瞇著眼了天。

    夏日的日頭像是突然就跳到正空，毫不保留地灑下與熱。

    連日的炙烤，令得周圍的花草樹木都顯得有些蔫蔫的，無打采地搖擺著枝葉。

    可他非但沒到熱，反而覺得渾發寒。

    他知道是昨夜吃下的那顆藥開始起效了，以此來抵消他不正常的高熱。

    突然就想，他還能看見明年的烈日嗎？

    隻一瞬，他便揮去這些弱無謂的緒，轉而琢磨別的事。

    穿過深紅高牆下長長的甬道，遠遠就看見胖乎乎的謝德朝他們走來，後跟著四個捧著紅漆木盤的小侍。

    謝德見到他立刻加快了腳步，人還在十步開外便躬作揖。

    笑道：“殿下怎的又返回來了？”

    蕭久屹眸淡淡，勾出一抹極淺的笑容，並沒答話。

    這老閹人慣喜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他要去瑤華宮，卻也要來裝模作樣一番。

    偏偏父皇就吃他這一套。

    他不回答，謝德也不以為意，麵上的笑容還更盛了兩分。

    “聖上憐惜殿下昨夜了驚嚇，特意親自挑了些致的件命奴送去殿下府上，是殿下時喜歡的東西。”

    說著半轉指了指後幾個小侍。

    “另外，聖上聽聞那位關九姑娘昨夜因保護殿下了傷，特命奴挑了兩支百年老參給關九姑娘補子，外加獎賜黃金百兩。”

    蕭久屹的目掃過紅漆木盤上的幾個雕花匣子，“嗯”了一聲。

    “那就勞煩謝公公送到雍王府吧，本王暫時不回府。”

    “殿下客氣了，這本就是的奴分之事，哪裏敢當勞煩二字。”謝德退後一步，又躬道：

    “聖上還說，如果關九姑娘今日進宮，讓殿下帶去中極殿，聖上還要親自獎賞關九姑娘。”

    聞言，蕭久屹黝黑的瞳仁微微一。

    盯著謝德看了一番。

    可對方垂首而立，本看不到他麵上神。

    片刻後，蕭久屹再次“嗯”了一聲，便越過謝德朝瑤華宮的方向走去。

    他莫名到不安。

    父皇竟想見孟千姿？

    什麽親自獎賞保護了他，純屬鬼話。

    既要獎賞，為何不獎賞青舟？

    那丫頭對外的份是替他小雍王賣命的江湖人士，學會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傷也是尋常。

    在帝王看來，哪怕為了保護皇子而死也是應該的。

    對於帝王來說，皇子被截殺是對他的公然挑釁，他隻會想揪出挑釁他的人，將之千刀萬剮，而絕不會去關注皇子的護衛。

    父皇想見，隻有一個可能，是孟崢之的份或許已經暴了。

    但如果的份暴，父皇為何沒有立刻置，反而賜予黃金、人參？

    他要帶去見父皇嗎？

    ……

    孟千姿趕到瑤華宮的時候，已經過了未時。

    在等到來的這一個多時辰，蕭久屹像是來瑤華宮做客的，非但不審問宮人，竟連良妃的也不去看一眼。

    軍統領就這樣陪著他喝了一肚子茶水。

    當見到孟千姿時，軍統領居然有種終於解了的輕鬆。

    無他，一言不發的小雍王迫太強了，他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在進宮的路上，青舟已經給孟千姿講了良妃遇害之事。

    見到蕭久屹的第一句話便是，“殿下，民要審金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