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黛瞥了瞥爺的錦袍，還有腰間佩戴的宮绦玉佩。五品以上員著緋，七品以上著綠，六品員才夠格戴玉佩。那麼應當是個六品了。

記得姨夫是從四品上的員，心里有了計較，不不卑。仔細鞠一禮，問道：“大人深夜所查何事？民初鄴京未足一日，不知何犯了大人，等不及明日白天再問？”

言辭雖語，可底子里卻夾著質問。

呵，竟一語窺出不是外表所示的那般。

隋云瑾余瞥見凝脂般的臉，才沐浴過的吹彈可破，一顆細致的人痣越發灼艷。

他略掀眼簾，沉聲道：“自是為了刑部要案。姑娘第一次鄴京，不知所來為何？城可有親友，若有，為何不借住親友，而投宿酒家？”

嗓音淡漠，不容忍輕慢的勢氣。略一覷著，似檢查是否妥當。

鄴京果然藏龍臥虎之地，今晚姝黛游逛街頭，已經見識到許多英杰才俊，卻都不敵眼前這位六品。

但又如何，前未婚夫趙家公子也生得倜儻，姝黛還不是一樣不把男人的表相掛在心上。

聽出是為查案子，驀然想到了眼角的紅痣——白天商販提過采花盜生有人痣，不會這麼巧合，竟能栽到自己上？

一時櫻勻出笑弧，只覺稀罕荒謬，連抓只都抓不起，何況抓一群七尺男兒。

姝黛兀自恭敬道：“民投奔親戚而來，因時辰傍晚，不好貿然上門打擾，遂在酒店暫宿一晚。大人這般審問我，莫非覺得我與采花賊有關聯？未免太過高看了。”

子杏眸漣漪，被卷長的睫裝飾得楚楚含，竟是直指采花賊，毫無一市井民該有的怯意。

商戶出來果真不一樣。

隋云瑾出百年士族，簪纓顯爵，見慣了貴的持謹飾作，見張揚俗商。

被笑得恍惚了一瞬，只一低頭，撞眼簾是雪膩的頸子，頓又浮現出那一幕水房朦朧的曲。

他容更冷了：“如何偏挑這個時候來？城后立即與馬車分開，一路為何不停搭訕男子？今晚帶進來的年郎倌，被你藏去了哪里？”

冤枉，竟然跟蹤自己一路。

姝黛仰頭，反問道：“大人這口吻，聽著卻似在調查逾越的婦人？恕我抱歉，尚待閨中未嫁，遵守律令，且亦有出門友的自由。”

“一個月前便與姨母通過信，從平江府北上京，剛好這個時間到。傍晚與車夫分開，是去逛夜市了，鄴京繁華聞名天下，初來乍到逛逛理之中。莫非民出門結友，今后還須得大人的首肯？”

口若珠璣，目距咫尺，看到男人瞳孔里逐漸倒映出自己，驀覺這話說得含糊旖旎，仿佛兩人有關系似的。

臉頰刷地一紅，立刻銳利揚了氣勢，豎起屏障來。

隋云瑾薄掖，瞬然垂睫，眸中又淡了。

咿，兩個相向站立，一番對話子竟毫不輸場。要知道，京中多閨秀爭先恐后想結識隋世子，可都懾于他孤清氣勢。

旁邊的部屬與士兵看得一愣愣的，莫名竟覺談話容像……像個戴綠帽的夫君在審問紅杏出墻的妻，你說怎麼回事就？

正說著，半敞的門上響起敲擊聲，一名褐小廝手里提著個雙層食盒，盒蓋嵌有木牌，上寫“荷葉蒸”、“烤野鴨”。敲完門猛一抬頭，被眼前對峙的俊男驚詫，吶道：“客人您訂的夜宵送來了。”

絡雪立時忘記了僵持的氛圍，忙跑過去接。

隋云瑾順勢掃了眼，隔著盒蓋都能聞見滋滋冒油的香味。

鄴京姑娘多樂，卻更追求態勻，有深夜還大肆進食的。忍不住又看了看姝黛，子段莞爾纖盈，雖瘦但并非沒，竟睡前還吃如此油膩！

他斂起目，忽地低聲音：“姑娘上的香氣哪里來的，是何種分？”

冷面無的秉公辦事，絕沒其他二心。

姝黛的胭脂玉皆是親手用各花草或藥材調制，當然不止呈現單一的花香氣，而味道亦點綴得恰到怡然。每有旁人夸好聞，但不會刻意問分，更不似他這般敏，問個話還凝著眉頭。

若放在往常，就認真解釋了，此刻卻因著一日疲憊與慪氣，不肯好好講話。

偏是故意踮起腳尖，近他青黑的帽帶道：“民的香，大人連這也要查麼？”

近他肩側，姣的臉頰便也與他視線垂直。隋云瑾眼微沉，只見姝黛珍珠耳環潔白無瑕，細的絨依稀可見。

男子指尖了，錯開肩膀：“我會查證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京城天子腳下，法紀律令嚴明，姑娘初來乍到，還行事謹慎！”

言罷，拂袖走出屋去了。

樓道影忽明忽暗。

一眾部屬跟隨下樓梯，疑道：“郎中為何不問尋訪的是哪家親戚？”

隋云瑾應道：“縷，言辭膽大，并不懼。份可疑，問出的也未必是真。倘若親戚亦是個家，問了則徒添閑隙。不如不問，便有瓜葛也無妨！”

原來如此，要論做的厚黑之學，還得他們世家閥族的深諳——

部屬頓覺大人高見，憋不住好奇起來：“那姑娘是真，屬下在鄴京從未見過這等，卻也著實大膽，若要是采花大盜，怕沒幾個純男兒經得起。剛才抵在郎中耳畔，最后說了句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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