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很快上前屈膝行禮道：“見過表姑。”

行的是大禮，的卻是表姑，既尊敬也親近，信王妃笑容滿面，連忙欠來扶，拉著手道：“你這孩子，尋常日子，計較這麼多虛禮做什麼。”說著將端詳一下，朝魏祁道：“你竟有幾分艷福，這侄媳婦倒是個大人兒。”

“艷福”二字讓魏祁也不輕咳了一聲，隨即表明來意，讓信王妃給宋胭同好友安排兩個座。

信王妃道：“那好辦，這水榭前面涼，我讓人去給拿兩個凳子來便了。”說著就吩咐下去，沒一會兒，丫鬟將兩個凳子放在了水榭前方的草地上，還有一只小幾，旁邊也有別的桌子，坐著宋胭不認識的幾名貴婦，這一片地方算是加座，雖然比水榭略矮，但臨水更近，又更開闊，比里面還更清爽一些。

魏祁和道：“你在此坐著，我還要上去，待龍舟賽結束我再過來。”

宋胭問：“那宮姑娘……”

“我讓人幫你去找。”魏祁道。

宋胭連連點頭。

待完魏祁就走了，在這兒等了一會兒，有茶點送過來，又等了一會兒，龍舟賽得正激烈時，一名小太監領著宮玉嵐過來了。

宮玉嵐一來，便開心道：“這兒真好，外面可太曬了!”說著就端過茶來喝了兩口，又吃了兩口糕點，夸贊：“這什麼糕，真好吃!”

宋胭得意：“那是，這可是西苑，皇帝來的地方!”

宮玉嵐咽下糕點，問：“你們家閣老安排的?”

宋胭點頭，和悄聲道：“你能看見里面那個穿品綠織錦、戴五釵的嗎?那是信王妃，賜的座。我還沒想到，竟是國公府過世祖母的表侄，大概是遠親。”

宮玉嵐不敢直視王妃，只用余悄悄瞟了眼，然后看著笑：“還真有點好，都能坐上這水榭了，下次見你，你得是誥命夫人了吧?”

宋胭撇：“你別打趣我了。”

宮玉嵐便不說了，然后湊近道：“不過，我沒想到你夫君看著這麼年輕俊朗，三十歲便是這樣，這要十幾二十歲，不定多好看呢!”

“年輕?俊朗?”宋胭不敢相信地看向。

宮玉嵐奇怪：“你不覺得嗎?”

“我……”

宋胭發現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心里，魏修是風姿翩翩的英武年，宮玉嵐的未婚夫君也不錯，而魏祁……

沒想過，甚至沒仔細去觀過他的相貌，因為他那一三品袍，因為他那懾人的威嚴，他從不多言多語，又有一雙平靜卻銳利的眼睛，他總是穩重沉著，他的一切一切，都讓人忽略他的相貌，而震懾在他的氣場下。

宮玉嵐繼續道：“反正吧，他也沒你之前想的那麼差，你看他還特地給你弄到了水榭這兒呢，家里那個也只是兒，等你生了兒子，誰也拗不過你去。”

宋胭想起魏曦，又想起江姨娘，還想起無法忽視的郭大，其實不在意魏祁是不是年輕，是不是俊朗，只要他能盡量敬重就行……宮玉嵐說的也對，好的是魏祁只有兒，沒有兒子，再怎麼樣，他的嫡長子也是所出，那往后的日子便不會太差。

這一天兩人待得愜意，直到午時，賽龍舟結束了，皇帝擺駕回宮，待大隊離去，魏祁便過來，朝宋胭道：“回去?”

宋胭看看宮玉嵐，宮玉嵐眼頭亮，連忙道：“今日多謝魏閣老，你們回去，我也去找我爹了。”說著就福，又溜了。

魏祁看向宋胭，宋胭與他一同往西苑外而去。

問：“我乘牛車過來的，大爺是怎麼來的?”

“騎馬。”魏祁說著回頭：“那我與你一同乘車吧。”

到了外面，魏祁果然與一同上了牛車，這車廂不大，兩人相對而坐。

魏祁看向宋胭，發現坐得端正，微低著頭，雙手相放在上，規矩而乖巧，似乎剛才往人茶杯里放蟲子、鉆花叢弄得滿頭花葉的是另一個人。

是在他面前才這樣吧，因為他太過嚴肅可怕麼?

但他并不知怎樣才能不嚴肅。

牛車在路上緩緩走著，他突然開口道：“曦姐兒的事，是我顧慮不周，沒想過你的。”

宋胭一驚，抬起頭來，眼神中著些許錯愕。

他繼續道：“你雖是名義上的母親，卻也只大六歲，你倒想要有個母親陪在你邊，又如何去教養?再說如今的子，只怕也不好教。”

宋胭低頭不語，算是默認。

他最后道：“這事我另想辦法，你不必再放在心上。只是往后還有什麼過分舉，別人不敢同我說，你務必來告知我。”

宋胭點點頭。

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問：“大爺打算怎麼樣?”

魏祁搖頭：“暫時還沒想到好的對策。有心托付給母親，又怕不答應，罷了，多半是不會答應的。”

宋胭道：“母親的確子不好，但老人家不都憐惜孫輩麼?我看曦姐兒多數是端莊沉穩的，眉宇間還有幾分大爺的模樣，興許母親會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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