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斕看梁晉燕不容置喙的決絕表，再想想之前的經曆，挑釁的話生生吞了下去。

    一般這種況，梁晉燕就不是嚇唬了。

    甘斕雖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得這麽別致。

    “盛執焰會聽我的不我，別人我管不了。”沉默片刻後，甘斕說出了這句話。

    梁晉燕將東西扔到旁邊，低笑了一聲：“我看你花邵征的錢花得。”

    “任家恨不得把我打包好送到他床上，我有得選麽？”甘斕將後腦勺往車窗上一砸，“你們一個一個有權有勢，我隻有被你們玩弄的份兒。”

    梁晉燕緘默不語。

    他的沉默讓甘斕清醒了一些，覺得自己大概是腦子進水了——為什麽要跟梁晉燕說這些廢話呢。

    他又不會因此憐憫。

    “我說過，隻要你和盛執焰分手，我可以替你解決任家。”梁晉燕將那天談判時的話重複了一遍。

    甘斕嗬了一聲，“梁先生還做嗎？我想睡覺了。”

    梁晉燕沒理，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雙手疊放在前。

    從甘斕的位置看過去，剛好是他的側臉，縱使車線昏暗，他優越的五和麵部線條依然清晰可見。

    甘斕不知不覺盯著梁晉燕看了很久。

    後來梁晉燕睜開了眼睛，往這裏斜睨了一眼，涼涼地開口：“怎麽，要我送你一程？”

    甘斕頭也不回地下車了，關門的時候狠狠砸了一把。

    梁晉燕要是個啞的話，應該會比現在更欣賞他的皮相。

    可惜他長了。

    ——

    甘斕回去病房之後就睡著了，但睡得不踏實，做了一晚上的夢。

    可能是因為梁晉燕拿了那東西出來，喚起了過往的記憶。

    這一晚，甘斕夢見了很多跟梁晉燕那段日子裏的畫麵，還有他們初遇的場景。

    梁晉燕一直是個變態，以折磨為樂，夢裏都是被做到昏死過去的。

    然後又做了個夢中夢，回到了江南，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那段歲月。

    隻是老天爺對真的太吝嗇了，連這種好的夢不讓做太久。

    那天吃了蛋餅，甘斕的夢裏也出現了它。

    那是一個夏日的黃昏，和甘綦、趙雋嗣還有鄰居的小孩出去玩丟沙包。

    回來的時候，媽媽和外婆正在廚房裏頭一起做蛋餅。

    媽媽看到以後，笑著說：“甜甜回來啦，小北剛才一直在找你，你去看看他吧！”

    小北。

    甘斕著汗點點頭，然後蹦跳著跑出廚房，扯著嗓子喊：“小北小北！”

    “來了。”在夢裏聽見了一道聲音，模糊地看到了一道人影。

    然後就醒過來了。

    夏天天亮得早，五點鍾外麵已經亮了，甘斕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了眼睛。

    夢結束的時候沒看清楚那道人影，有些難。

    於是甘斕開始絞盡腦地去想“小北”的長相。

    可惜想到腦子都快炸了，也無法勾勒出他的臉。

    當初相的時間太短暫了，距離現在過去了十多年，想不起來也太正常了。

    對方應該也不記得了。

    時間還早，甘斕計劃再睡個回籠覺。

    正要放下手機的時候，盛執焰發來了微信。

    盛執焰：【寶貝，醒了給我回個電話。】

    甘斕蹙眉，他今天這麽早？

    甘斕下了床，去了外麵客廳給盛執焰回了電話。

    那邊剛接通，甘斕便問他：“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我昨天晚上就從家裏出來了。”盛執焰說，“在我朋友那邊對付了一晚，不過他淩晨就接到家裏的電話了，老頭子下了死命令，不讓他們接濟我。”

    甘斕咂了一下盛執焰的話：“你昨天晚上……和他們鬧了？”

    “是啊，我現在幹人一條，什麽都沒有了，”盛執焰雖然在說這種話，但聲音是帶著笑的，聽著還樂觀，“你不會嫌棄我吧？”

    “……你是為了我才吵的，我再嫌棄你的話也沒太良心了。”甘斕問他，“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吧。”

    盛執焰報了個地址，有些尷尬。

    他還是第一次讓人來找他。

    但他手機裏所有的支付件都用不了了，別說打車，公車都坐不了。

    老頭子是被他氣得夠嗆，都趕盡殺絕了。

    甘斕聽見盛執焰尷尬的語氣就猜到這些了，笑著說：“沒關係的，你等我半個小時左右。”

    甘斕跟盛執焰通完電話，微信通知了趙雋嗣一聲，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去找盛執焰了。

    ——

    甘斕是打車到的。

    剛下車，就看見了坐在長椅上的盛執焰，他上穿的還是昨天的那套服，經過一夜看著有點皺了。

    盛執焰整的模樣不算特別狼狽，但跟他平時致的狀態相去甚遠。

    看見甘斕，盛執焰也站了起來。

    甘斕停在他麵前，“我還沒吃早飯，你陪我吃早飯吧。”

    抬起手指了一下對麵的麥當勞。

    盛執焰看著甘斕微笑的表，嚨滾了滾。

    沒有說“我帶你吃早飯”或者“我請你吃早飯”，而是用了“你陪我”。

    是把他放在首位的。

    盛執焰現在更加堅定自己的抉擇和眼沒有錯。

    旁人說拜金，海後，不檢點，都是因為不夠了解——包括曾經的他，也是帶著偏見靠近的。

    幸好現在還來得及。

    ……

    麥當勞對於盛執焰這種人來說已經是多年沒有探索過的領域了。

    大爺許久沒有察人間疾苦，對著麥當勞的早餐套餐犯了難。

    最後是甘斕給他點的，怕他吃不飽，點了兩份。

    盛執焰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一份就行。”

    “這個麥滿分超級小一個，你吃不飽的。”甘斕執意給他點了兩份。

    後來盛執焰看到托盤裏的東西之後，覺得甘斕是對的。

    兩人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吃飯。

    盛執焰咬了一口麥滿分之後，甘斕期待地看著他：“好吃嗎？”

    盛執焰看著漂亮的眼睛，“嗯”了一聲。

    甘斕鬆了一口氣，著心口說：“我還怕你吃不慣呢。”

    盛執焰其實是吃不慣的，但因為是買的，再不喜歡都會吃完。

    他喝了一口咖啡，和甘斕說：“我今天開始找工作。”

    這場抗爭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他總不能一直靠甘斕接濟，吃個早飯都要來付錢。

    “好呀。”甘斕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你住哪裏？”

    盛執焰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