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

    “所以……”

    他頓了頓，神越發鄭重。

    “所以，一開始我也不敢給你別的承諾，我隻敢承諾你我會好好照顧你，會給你餘生無憂的日子。但現在，鈴蘭，我想要和你白首共老，絕不負你。”

    他說的很是，不覺間連眼眶都紅了。

    可他無法明白沈枝熹到底有多怕聽這樣的承諾，怕的想逃，甚至忍不住想要駁斥回去。

    然，唐舟卻依然再度強調對道：“我能做到。”

    沈枝熹別過眼睛，暗自諷笑，儼然不信。

    “夫君還是慎言的好，之前聽你說起你家的事，多也能猜出你家世不俗，像你們這樣的大家公子的後院怎麽可能隻會有一個妻子，多都得納兩個妾。如今說的好聽，可來日新鮮勁兒一過又有了別人，豈不打自己的臉？你如何保證你做的到？”

    “我父親能做到，我也能。”

    “你父親？”

    唐舟連連點頭，誠摯對又道：“我母親在我時就已經亡故了，別說納妾，這麽多年我父親都沒有起過要娶續弦的心思。原來意和忠誠不會隨著人死而消亡，我父親給了我人的勇氣，我願意將我的勇氣都付諸於你的上。”

    “……”

    沈枝熹笑而不語，勾起的仍著謹慎。

    即便有唐舟父親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在，可還是不敢輕易相信。

    而且，他父親給他的勇氣恐怕也要在這他經曆這一遭之後全部被消毀了，到時候他說不準還要罵他自己愚蠢，他會很後悔今日對說這番話的。

    “我也並非是一定要你信我，隻是此時此刻我就是很想把我的心裏話告訴你，我就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我對你，不止是報恩。”

    這一點，沈枝熹是明白的。

    信唐舟對有，從來都信，否則昨夜他也不會為擋箭。

    在意的到頭也隻有一點，那便是不長久。

    失的苦果，再也不想去嚐一遍。

    “好。”裝作喜悅，拍了拍唐舟的手背，“我知道夫君的心意了，能聽到你的心裏話，我很開心。至於你剛才說要走，好啊，那咱們收拾一下，這兩日便準備走吧，聽你的。”

    唐舟眼神都亮了，這才鬆下一口氣。

    臨睡前，沈枝熹幫唐舟換了藥，天氣熱，要經常清理傷否則怕會生炎癥。

    與唐舟相擁而眠，互相久久不曾睡去。

    唐舟是因為原本就昏睡太久，不管如何強迫自己也睡不著。

    至於沈枝熹，是因為心慌。

    一想到即將要走，心裏就是慌的厲害。

    裝睡裝到後半夜才慢慢犯困。

    *

    翌日臨近午時，崔媽媽來了。

    是帶消息來的，說已經找到安置唐舟的住，快的話今夜就可以把唐舟給送走。

    “這麽快？”沈枝熹驚詫不已。

    昨日才說的，今兒就已經安排妥了。

    鴛鴦同樣到驚奇，直歎崔媽媽辦事速度快。

    但這事什麽時候辦，終究還是要沈枝熹發話，三人站在籬笆院外，鴛鴦和崔媽媽都在等著沈枝熹的回應。沈枝熹卻著裏頭主屋那邊，久久不言。唐舟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的，早晨又在沈枝熹起來的時候被驚醒，他吃過早飯又去補了個覺，眼下仍然睡著。

    眼看氣氛沉浸到抑，鴛鴦和崔媽媽都擔心沈枝熹舍不得做不出決定。

    最後，隻聽沈枝熹一聲長歎後道：“崔媽媽，你幫我去弄些迷藥，要好的，不會被察覺出來的，晚飯前拿給我就行。”

    “誒，我知道了。”崔媽媽應下並疾步離去。

    到了這一步，已經沒必要再有糾結。

    沈枝熹回，看著鴛鴦再道：“你去準備筆墨，我要寫封信。”

    “好。”鴛鴦不多問，轉便往院走。

    獨留沈枝熹站在外麵，滿臉漠然看著這片竹林和裏頭的竹屋，心裏想著這竹屋也不能再留了，既然要斬斷一切，就該幹幹淨淨。

    回去時，鴛鴦已經準備好筆墨紙硯。

    沈枝熹沒回自己屋，而是去了對門最初唐舟住的那個屋子，抬筆沾了墨水便落筆開始寫信，是準備留給唐舟的信。

    這個信要如何寫，早就想過，所以下筆不難也很快就寫完了。

    吹幹墨後，將它塞信封中。

    鴛鴦做好午飯時，唐舟正好醒了，沈枝熹裝的自然和唐舟吃了午飯，開始還好好的，吃到後麵，鴛鴦竟是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淚掉進碗裏去。

    便是鴛鴦這個旁觀者都能心生不舍之心，沈枝熹問自己，那這個當局者呢？

    答不出來，也不願意答。

    好在鴛鴦掩飾的好，假裝自己被嗆到從而找借口離了席。

    午飯過去，一切都順利沒出什麽岔子，沈枝熹鎮定的很，一點破綻也沒。

    晚飯前，崔媽媽果然帶著迷藥回來了。

    迷藥無無味，摻在水中毫不會被察覺出來，口後半盞茶的時間就能起效。

    送完藥，崔媽媽沒有急著走，夜裏帶唐舟離開還需要一起幫忙。

    沈枝熹帶著晚飯和藥回了屋。

    唐舟正站在窗前，撥弄那盆鈴蘭木花。

    “夫君，吃晚飯啦。”言語含笑，要裝到最後一刻。

    唐舟笑著回過去，在桌前坐下，忽道：“娘子，我的子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既然決定要回月京城，那應該是宜早不宜遲，明日我們就走好不好，晚上就收拾，路上帶幾幹淨的服就好，其他的，月京的家裏都有。”

    明日……

    沈枝熹剛準備將手中的糖豆遞過去，聽了他這話，頓時怔住。

    “太快了嗎？”唐舟問。

    張了張口，可嚨裏像是堵著什麽，是發不出聲音。

    唐舟手拉，拉著坐下又道：“那就你來定，你說什麽時候走我們就什麽時候走。”

    “明日，就明日。”

    沈枝熹故作輕鬆的語氣，還是將手裏的糖豆遞給了他。

    這是第六十七顆。

    也是……最後一顆。

    “明日一早，我們就走。”笑道。

    實際心裏想的卻是明日一早，唐舟就已經見不到了。

    都結束了，和唐舟後會無期再也不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