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已遠去，天地之間，月清朗，雲氣升騰，唯獨不見故人，齊無仍舊端坐筆直，右手端著那一個酒杯，遙遙相敬，看到酒杯裡面倒影圓月，像是盛滿了月，仰起脖子將這靈吞中，如一道火線，明明是不會醉人的酒，卻讓人覺到別離之。

齊無自語道：

“此生修行，當爲大聖……”

“大聖，又是什麼樣的境界呢？”

看向桌子上的山神符印，那是一枚四方印，整樸素尋常，澤幽黑，齊無喝完了最後的靈，然後出手，將這山神符印拿起來，託舉在掌心之上，明明不大的一個東西，竟頗爲沉重，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材料所做，齊無握著這山神符印，元神自然流進其中。

山神符印之上的銀符籙文字一一亮起來，緩緩流變化，最終在符印下組了幾個字樣。

【鶴連山·齊無】。

這種文字，齊無從沒有見過，但是卻莫名懂得其中的含義，這六個字符在型之後，徹底勾連起來，微微亮起，旋即就收斂沒，看上去仍舊是樸素，平平無奇。

而這一枚山神符印的重量也從頗爲沉重，在剎那間變得輕如羽。

原本以他的境界是無法掌控此的。

但是先前山神已經將此符印剝離出來，且解開了裡面所有的烙印。

再加上齊無本的元神修爲純。

走的是玄門正統。

耗費一個時辰左右，也還是將此收服。

在最後一個烙印也和齊無元神相合的時候，齊無又有了當初黃粱夢醒，元神飛出的覺，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像是上一次那樣，因爲沒有元氣和元的託舉而落了個元神損耗甚大的結果，他只覺得一極爲雄渾溫和，堪稱龐大的力量託舉著自己。

自己的元神意識逐漸升高，直至於一極高極遠的位格。

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齊無‘視線’朝著下面俯瞰而去。

剎那之間，見到風聲流，穿過了山上的叢林，看到了雲氣如同流著的水流一般掠過了山川的每一個小道，天上的明月明亮，而遙遠的人間城池也在這範圍之，能聽到千萬種聲音，卻不會被這千萬種聲音干擾了心神，可以看到古老的磐巖佇立，能覺到在冬日裡無數生靈的生機。

齊無的心神被眼前所見的景緻所震，許久不曾回過神來。

這時他突然明白，爲什麼山神希自己能夠接過這個位置。

以人的視角去看衆生，以神的視角去看衆生，各自不同。

而以元神接到了山神符印之後，齊無也自然而然知道了自己在這山神的位格之下，可以做到什麼，此刻託舉著他元神的，是整座山的元氣，依靠著這些元氣，他可以行雲布雨，呼氣便是狂風，揮袖可散雲氣，可以藉助地脈的流轉，迅速地抵達這一座山的任何地方。

可以藉助地脈之氣，施展出威能在一定限度的神通。

在這山川之，他的實力大約可以抵達先天一炁，玄門道長的威能。

和陶太公，駱一真三位地祇在可以催的力量上相差彷彿。

但是後者手段，自然是要在他之上。

齊無看著猛虎遠去的方向，微微拱手，起，右手的手腕微微翻轉，那一枚山神符印散發流，而後徑直地沒掌心之中，消失不見，嘗試把握地脈的流轉，而後踏前一步——

那種覺，

就像是原本不知道還有這一條小路。

現在卻能見到，能夠走上去。

藉助地氣的變化，施展土遁之，周圍本來堅無比的山巖，就像是流水一般地在他的前避開來，如人行水中，數十里的距離，須臾而至，眼前所見是一座簡樸的院落，正是那山神原本自己居住的宅邸，和陶太公的住截然不同，裡面很是清淨。

所見者，唯一牀一桌一書架而已。

書桌之上，放著一，正是那山神年仗之以縱橫的寶，那一座三足的青銅鼎。

齊無怔住，沒有想到，他竟然連這個寶都沒有帶走，桌子上尚有一封信件，齊無手將這信取出，展開來，見到其上文字瀟灑隨意：“山神之位，有利於君見衆生之相。”

“此我留有《地元煉心決》，你切記切記，在元氣和元淬鍊先天一炁的時候，來此地脈中修出這一神通。”

“到那時候，自有妙用。”

“臨戰的時候，軀不遜山巖通靈，也可以天然掌握數種神通，哪怕尋道而去，放下山神符印，也可以用出土遁之，實是安神護道之本，此法是我得到山神之位後才知道，可惜已遲，先天一炁的道種已經結下，道無悔，我也不屑於重修，你倒是還來得及。”

“你我一見如故，你能有此機緣，我也爲你高興。”

“《地元煉心決》便給你留下。”

“旁邊是我的修行筆錄，君可隨意觀看之。”

“每三年講法一次，以教化此地的百。”

“至於這鼎，本是我的法寶，能夠淬鍊天地之間的各類元氣，化作靈，對於修行也好，點化靈智也好，都有莫大好，若是遇到敵人，也可以放出，將其煉化，也給你留下，君可自行理，但是唯有一點。”

“等到了你也要外出尋道的時候，要將此放下，留給下一代的山神。”

“我本山間猛虎，偶然得道。”

“知愚昧野之苦，食貪腥，不知教化。”

“未遇師，未逢經，不能醒覺，自閉靈，任肆意，淪落於本能慾，沉淪爲苦。”

“六妄，甘驅馳勞苦，流浪生死無休。”

“我知此苦，故而留下法門，希可以讓他們不必此苦楚。”

“又因本一過客，卻容此山收留三百年。”

“故而留此鼎，以報此山之恩。”

“一因一果，一飲一啄， 山不欠我，我不欠山。”

“上善如此。”

這一封留給齊無的信到此而止，筆跡瀟灑從容，齊無彷彿還可看到那穿藏青長袍，持槍提酒的男子，再看去，法寶，修行筆錄都在這裡，回想起來這三百年，他獨自而來，悟道而走，從容不迫，自是有其風采。

是他認識的那位神啊。

齊無將這信箋收起來，而後將那鼎也容納起來。

“他日你我再重逢。”

微微一笑，轉走出，地脈流轉，一剎那之間，也已經是數十里之外，此地平臺正是那山神平日裡悟道的地方，此刻其餘的靈們都在，還有兩名在這山中被驅使的山中神將，都穿著數百年前的鎧甲，神威嚴，此刻卻都是張起來。

“山神離開，往後該怎麼辦啊。”

“哎，這也太突然了。”

陶太公須大笑道：“莫急，莫急，你兩個算是山中的護法神，也這麼張嗎？”

“豈能不擔心！”

“鶴連山可是附近山川裡面最大的一座，一朝沒了山神，豈不是會引來覬覦？”

陶太公笑道：“你能想到的，那老虎能想不到？”

“早已經找好人選了。”

兩名山中護法神將面一喜，道：“是誰？”

陶太公須，正要回答，忽而注意到地脈移氣息，笑著一指，道：

“瞧，那不是來了？”

PS:

上一章在大概昨天下午六點四十左右的時候填充了下談的容。

劇和走向沒有變化。（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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