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以後你家瞧病一概免診金，藥材隻收本錢。”

    他兩眼放，支開夥計，親自照方抓藥。

    醫館裏的小夥計都驚訝地看著平時呆板的老大夫，手舞足蹈親送藥至門外。

    男人昏睡半日，一直高熱，藥每半個時辰，托起他腦袋喂一次水。

    晚間再來，他已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隻瞧見藥托著腮在昏暗的油燈下瞧著他，“你請來了姓薛的。”

    “喝藥吧。”藥端過黑難聞的藥，按時間熬好，濃稠得很。

    “我也沒貪你的金坨子，還白刨一個大坑，你昏迷時還把青連大夫踹到了地上。”

    “那廝，踹他便踹了。”男人端起碗一口幹了，直皺眉頭，“這廝整我，故意給我加苦藥。”

    藥也看出他倆好像不對付，出手，掌心放著一粒飴糖。

    那人不客氣抓起糖塞口中，終於舒展了眉頭。

    他怕髒了床，將傷至床外。

    藥看時辰到了，便查看傷，傷口上隻搭著一片薄紗布，布片了，藥細看，隻覺得上麵還沾著幾縷黑。

    將紗布扔一邊，需沸湯滾一滾曬了才可使用。

    取了清洗的藥，抬頭看看男人，“喂，我給你洗傷，你別踹我。”

    男人不好意思，“我那是暈著的，若不暈，怎麽疼我也不。”

    藥將藥倒在傷口上，男人果然不，隻是抓了襟，想必很疼的。

    重新灑了藥，將一片幹淨布片放在傷口上，算是作完了。

    男人肚腹一陣鳴響，“。”他說，眼睛看著藥。

    又開始擺出無賴的樣子。

    “不必炒菜，弄碗湯，四五個燒餅。”

    風卷殘雲般吃喝完了，男人舒服地長出口氣，抱臂靠坐在床上，像在思慮事。

    “唉，你不是說姓金嗎？名字是什麽。”

    男人一怔，臉又垮了，藥心裏暗罵一句，喜怒無常。

    “我沒大名，小字玉郎，金玉郎。”他麵無表，生著悶氣似的。

    藥起要走，金玉郎喚住，“你名字也該告訴我吧，真名。”

    “藥，秦藥。”

    “好吧，阿藥。”

    “玉郎。”藥了一聲，就覺得奇怪，這名字一喊出來，好像兩人有多近乎似的，又改口，“金先生。”

    “不必這麽客氣，喊大哥即可。”

    藥看著金玉郎，心底直歎薛神醫不是白的。

    經他一治，這人明明垂死，這會子，拖著一條快爛穿的，像個沒事人一般。

    金玉郎抱臂靠在床上，氣定神閑，從容悠然，帶一種見的氣度：隻要他在，一切盡在掌握。

    “藥。”金玉郎思慮一下喊，“你有銀子嗎？”

    藥口而出，“你要借錢啊。”

    他一笑，“你有多？我看過你的生意，替你算過，一月下來也就存個幾兩的樣子。”

    “這點錢，沒有抵風險的能力。”他指指椅子，藥坐下。

    藥預他要說正事，且是大事。

    “我瞧你為人，謹慎有之，機智也夠用，有宗生意說與你聽。”

    藥正支起耳朵，金玉郎突然直起子，側著腦袋細聽了聽外麵。

    回頭對藥擺手道，“你今夜去和你那小叔一起，不必過來，生意的事，明日再說。需準備些銀兩，本錢多決定你此次賺錢多。”

    他像換了副麵孔，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冷意凝結於眼角眉梢，小小鬥室升起一肅殺之氣。

    忙挑簾離開。

    與胭脂住東西廂房，房子相對，隔著院子。

    從胭脂窗子向對麵張，那邊已經熄了燭火一片寂靜，連人影痰咳都不聞。

    甚至沒聽到狗，藥疑地盯了半天，什麽也沒看到。

    藥房裏，金玉郎盤著坐在床上，地上跪著兩人黑人，像兩道影子，在地麵上。

    “大人，屬下來遲，請大人責罰。”

    “免了，我走得急，沒留下記號，若不是薛青連，我算著兩天後才能找到我。”

    “要不是傷口急，我願多疼兩天，不想欠那廝人。”金玉郎皺眉，拉著角。

    “現在需立即殺了這些人滅口嗎，請大人示下。”

    “殺！”

    “是！”

    “殺你個頭，殺！要腦子做什麽用的。”

    “屬下蠢鈍。”

    “找我之前，都查清了嗎？”

    “回大人，都清楚了，還有意外收獲。”

    “此間三人皆為京中人犯，還有，那邊有細。”

    “如何置？請大人明示。”

    “那二人於路上斬殺。別的，先等等。”

    金玉郎腦中冒出藥的模樣，會怎麽置這件事？

    “我需在此間養兩日，等……”

    他看看自己蓋在薄被下的傷，最得包紮起來，穿上子才能離開。

    那傷口疼痛不止，像時刻在用燒紅的烙鐵烙他皮。

    他強咬牙才使自己看起來如常人無異，早過一遍，他揮揮手，黑人無聲無息退出房間。

    夜半時分，藥正於黑甜夢裏，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眼皮像粘在一，費了半天勁，聽到低聲的人和狗兒的怒吼。

    接著有刀劍之音，獒犬從威脅到狂吠到嗚咽，徹底讓藥醒來，推了推旁邊的胭脂。

    胭脂累了一日，勉強睜了眼，迷糊著問，“怎麽了？”

    院子裏忽一亮，像是突然日出，映得窗紙都紅了。

    兩人沒來及披，“砰”一聲響，有人一腳踹開了門。

    一個男人得意洋洋翹起一邊角，嘻笑著，“兩位，認得我嗎？”

    胭脂藥皆不作聲，藥一直料著有這麽一天，卻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快。

    那張讓惡心不已的笑臉，是害幾宿不得安睡，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