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躺了一陣毫無睡意，挎著菜籃走向菜市場，這個點去準備飯菜不是為了伺候崔亞卿，而是想孝敬孝敬李爺爺。

老爺子把他又當徒弟又當孫子，恩太重，那只明代萬歷小碗就得讓趙聲砸鍋賣鐵還上半輩子，況且尊老華德他還是懂的。先給李爺爺做上一頓好吃的，下午再去給二妮準備食材，反正那丫頭晚上才來興師問罪，不急。

黑老漢衫，格子衩，驢牌人字拖，再加上胳膊上挽著菜籃子，趙聲現在的模樣絕對像個居家好男人，還是溫型的。

李爺爺的口味和脾氣一樣古怪刁鉆，每次買菜下館子都免不了大發雷霆，說無良商害人害己，拿著有毒的食哄騙無知百姓，這樣的人應該被判投毒罪滅了九族。

為了讓老爺子吃得舒坦點，趙聲仔細挑選食材，他在十四歲就開始自己生活，藝一流，眼力也不錯，食材的好壞稍微掃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趙聲剛一邁菜市場，就見了不人，不斷和人家打著招呼。

“呦，這不是王哥嗎，不是聽說你前幾年了人家老婆，沒被人家老公砍死？啥！那娘們你媳婦了？我勒個去，新嫂子得有200多斤吧，老王你口味還真重啊，牛！改明給你送倆腰補一補。”

“小順，還賣地油呢，人民警察沒把你關局子里？不干了？開飯店了？臥槽，時髦啊，產銷一條龍啊，飯店啥名，哥去給你捧捧場。放心，哥不會砸飯店的，你的買賣就算自來水都是假的，我又不敢在你那吃飯，頂多去那吹吹空調。”

“苗大夫，擱這蹲著干啥呢，車鏈子掉了？苗大夫好藝啊，不僅會給人看病，上自行車也能診斷診斷。”

路上到的大多數是住在一起幾十年的街坊，趙聲不斷和人“友好”問一下，笑意盈盈，不過凡是和他聊天的人笑容不免有些尷尬。

走進菜市場，商販和年前沒什麼區別，基本都是趙聲能得上名字的悉面孔，見到以前桃園街的混世魔王后，小販都殷勤打著招呼，對于以前趙聲搶去砍人的刀卻只字未提，更不敢擺出倨傲臉。旁邊好奇的市民見到小販都不敢收他的錢，還以為穿著隨意的家伙是傳說城管大人，不由自主投去一些鄙夷目。

趙聲正在賣魚攤位上挑選多寶魚，狹窄的街道卻突然躥出來一個人形坦克，把路上行人撞得扭八歪，躲閃不及的百姓紛紛開口咒罵，上至祖宗代，下到兒子孫子，一個不落全都罵了個遍。

賣魚的地方水肯定多，趙聲猝不及防也被那家伙踩踏濺了一后背污水，這可是剛換的服啊，上一件放在盆里還沒洗呢！

趙聲火氣蹭的一下冒到頭頂，一把將肇事的人后背抓住，呵斥道:“他娘的，怎麼走路呢！長眼沒有！”

被抓住的家伙是個足有二百斤的大胖墩，看年紀應該還在上學，要不然也不會背著書包橫沖直撞，扭頭見到是趙聲后，盤子大的臉上浮現驚喜神:“生子叔！”

趙聲仔細端詳片刻后，發現眼，不確定問道:“竹竿？”

綽號竹竿的大胖墩笑逐開，一把抱住了趙聲，“是俺啊，生子叔。”

大胖墩是趙聲的鄰居，年前還記得瘦的像甘蔗，要不然能被別人起這個綽號？沒想到幾年不見就胖這樣。趙聲記得自己小時候胖子很，那時家家戶戶都不怎麼寬裕，過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頓，再容易發胖的質也胖不到哪兒去，不由得嘆一聲:現在的孩子生活條件真他娘好。

只有一百十多斤的趙聲頓時被他的熊抱推的趔趄幾下，把小竹竿的胖掰開，沒好氣道:“跑那麼快干啥，跟奔喪似的，你爹嫖娼被抓了？”

小竹竿了把額頭汗水，氣吁吁道:“俺爹昨晚嫖娼剛被抓進去，我才懶得管他，是小栗子在學校被人堵了，我這不來找救兵呢！生子叔，走，咱去干了那幫孫子去。”

竹竿臉上滿是歡喜和雀躍，面前的可是生子叔啊！以前那是整個桃園街的老大！別管什麼牛叉哄哄的人來了都得干趴下！

沒想到趙聲卻嫌棄揮了揮:“滾一邊去，挨打了找警察去，找我干啥，現在是法治社會，懂不？再往前跑百米就到派出所了，趕去！”

小竹竿見到生子叔不幫忙，干脆一屁坐到地上，抓住趙聲耍賴道:“俺和小栗子拜過把子，不能見死不救，再說警察去了也不管用，那幫傻草的玩意下回還得來，得把他們打服才行！生子叔，你就幫幫俺們吧。”

見到小竹竿死死拉住自己，趙聲翻了個白眼:“把兄弟丟在那，你怎麼自己跑了出來？好兄弟不是一塊挨打嗎？學校那麼多同學，就找不到幾個人一起上去揍人？你倆混的啥玩意啊，真慫！”

小竹竿臉紅了，唯唯諾諾道:“他們人多……”

趙聲拍了下他的腦袋瓜子，“走，叔跟你見識見識去，看是哪的過江龍。”

小竹竿興高采烈道:“叔，聽說你以前一把刀干翻過個一廠的老混子，用我給你找把刀不？”

趙聲朝著小竹竿大屁蛋子上踹了一腳:“你妹的，是嫌老子惹的事不夠多？咱這是勸架，不是他娘的打架！”

二。

在九年義務教育制度里，屬于桃園街片初，是市里的重點學，許多家長破了腦袋都想讓孩子鉆進來。可惜趙聲那時候太淘，五年級就跟外校的學生打群架，并把人家打的頭破流，斗毆事件不止一次，結果導致小學沒畢業就被學校開除，二也就了他心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趙聲對于二并不生疏，這要歸功于當年位列二校花的崔亞卿，心狠辣的丫頭每次把糾纏的男生都要到后場“約會”一下，可等來的卻是條虎狼猛漢，挨頓打不算什麼，連子都得被下，讓那些癡小子至今都留下不可愈合的心理影。

崔亞卿這個惹禍不對本校男生下，也招來不社會混混，里面不乏有幾個茬子，不過都被老街四害挨個干翻，讓那時候的二后場充滿了腥氣息。

趙聲也是從那時候出的名，每天都游在二門口附近，看到別的學校來堵人，也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上去管一管。所以到了后來，他比保衛科領工資不干活的家伙都管用，竟然了二學生心目的保護神。

趙聲和小竹竿趕到二后場時，看到了稽的一幕。

一個又低又矮的年，爬到了一棵十幾米高的楊樹上，下面圍了一圈小混子，正拿著磚頭石塊朝著樹上仍。可惜小栗子爬得太高，再加上枝葉繁茂，暗幾乎都砸不到他的上。

小栗子見到小竹竿只來一個幫，本來想破口大罵，但是看清楚趙聲的樣貌后，大喜過！他當然聽過桃園街前老大的英勇事跡，對于他們這一代小家伙而言，趙聲個字已經為了一代傳奇，不亞于看到古仔里的浩南老大。

小栗子扯著嗓子喊道:“生子叔！”

趙聲無奈搖了搖頭，沖著眾人高聲喊道:“一幫小屁孩，行了，別鬧了，趕回家吃飯去！”

十來個腦袋五六的年齊刷刷向他看去。

頭發糟糟的，胡子拉碴，穿著人字拖大衩，服上還都是泥點子，要多邋遢有多邋遢，要多寒酸又多寒酸，比起路邊要飯的乞丐，上也就多了個菜籃子而已。

來的路上，趙聲也向竹竿問過這幫孩子的底細，都是些十八歲的年，基本是輟學在家的無業游民，了一個兄弟會的幫派里，弄得跟反清復明的大英雄似的。兄弟會的老大趙聲也認識，花臉，下狠也敢打，以前就是攆在趙聲屁后面的死忠，但近幾年沒怎麼聯系，沒想到現在搖一變了幫派大哥。

小栗子和這幫人也沒什麼殺父奪妻之仇，就是網上聊了對方一個小朋友，并且沒進行過下一步的親接，不算什麼大事。趙聲聽完結怨過程后，忽然想到了以前的荒唐歲月，傻笑了幾下。

十幾人看道對面的援兵傻不拉幾的在那里傻笑，都樂得直不起腰，這家伙除了歲數大點，哪像能拯救世界的大俠？其一個發型像孔雀尾的小青年站出來，趾高氣昂道:“大叔，你混哪的？”

這些小孩年紀太小，就算報出字號估計他們也沒聽說過，趙聲撓了撓頭，頓時犯了難，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傷腦筋的問題，于是出一個誠懇的笑臉:“我就混桃園街的，趙聲，各位兄弟能否賣個面子？”

領頭青年本不尿他這一壺，仗著人多，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指著趙聲鼻子罵道:“什麼趙聲趙龍生的，沒聽說過。老東西，趕滾蛋！要不然連你一起打！”

面對著青年的凌辱，趙聲不慍不火，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給我個面子，就當敬老了。要不我擺個酒席，請各位好漢們一頓，怎麼樣？”

領頭青年呸了一口，咒罵道:“當小爺們都是要飯的？誰他媽稀罕喝你的酒了，就你這行，也不回家照照鏡子！”

見他們侮辱心的偶像，旁邊的竹竿不干了，從書包里掏出半截板磚，咬牙道:“生子叔，咱和他們拼了！”

趙聲一把將他拉住，依舊笑臉燦爛:“我和你們老大，要不你給你們老大打個電話，就說趙聲在這等他，你說怎麼樣？”

領頭青年半信半疑道:“真的？”

趙聲千真萬確地點了點頭。

領頭青年掏出，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畢恭畢敬道:“吉慶哥，我們堵了個人，他說認識你，你看該咋辦。”

趙聲有點發懵，不是花臉是他們大哥嗎？怎麼變吉慶哥了？難道花臉那小子管教無方被人篡位了？

電話那頭懶洋洋問道:“誰？”

領頭青年小心翼翼道:“他說他趙聲。”

電話那頭遲疑了片刻，答道:“什麼趙聲，沒聽過，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出來混的，別跟個似的聽到什麼名號都到我這問。”

被老大罵過之后的領頭青年氣得不打一來，面獰，指揮著下把趙聲團團圍住。

小竹竿見到人家真要，急忙在趙聲后，可惜他材太出眾，怎麼躲都出一大坨，為顯眼目標。

正當小伙子們要時候，領頭青年的電話里傳來噼里啪啦的靜，約能聽清楚有人在那邊嘶吼:“我是吉慶的老大花臉，誰敢我生哥，老子剁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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