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小破飛行哼哼唧唧，到晃悠，人小姑娘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無人機直直往人腦袋上沖。

螺旋槳攪進長發，他把兩個人帶到派出所拿剪刀人剪了一截頭發，才把無人機取下來。

“你坐著，好好反思一下。”

訓半天也訓累了，民警同志站起來走到飲水機旁，出兩個紙杯接水，將其中一杯放到倪歌手里：“來，喝點水。”

倪歌有些意外，趕接過來：“謝謝叔叔。”

小姑娘長頭發白子，雙并攏坐在那兒一不，個子不高卻長得很致，整個人仙氣飄飄，看起來乖乎乎的。

他笑：“客氣。”

下一秒，辦公室的電話響起來。

民警走到外面去接電話，隔著半面墻，倪歌聽見的聲音斷斷續續：“容首長……對……還是那個事兒……哎，那也行……是，我教育過了……那肯定啊，那我肯定沒有留面……”

倪歌眨眨眼，默不作聲地猜：

打電話來的人一定是容伯伯，也一定像小時候一樣，再三強調“如果容嶼惹了事，不需要留面，能罵多慘罵多慘”。

眼角微彎，眼里不自覺地浮起三分笑意。

容嶼盯著影子，若有所覺，突然回過頭，投來輕飄飄的一眼。

四目相對，倪歌眼里的笑意以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

容嶼瞇眼：“嘖。”

“行了，你走吧。”掛斷電話，民警同志走回來，“回去好好做人，不要再干危害公共治安的事。”

“得嘞。”

鑒于自家老父親已經耳提面命過一百遍，容嶼表現得恭順可親，“謝謝警察叔叔。”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倪歌的手機也震起來。

劃開通話，簡單地“嗯”“好”了幾聲，站起，走過來：“叔叔，我哥哥到門口了，我也先走了。謝謝您。”

“沒事沒事。”

容嶼腳步一頓，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兩個人幾乎前后腳走出派出所。

已經是日薄西山的時候，晚霞連天，殘西斜，云朵紛紛散魚鱗狀。

倪歌左顧右盼沒找到倪清時的車，想去路對面等。剛走到街角，突然被住：

“那個——”

腳步微頓，回過。

容嶼背后的天空高而遠，夕在天邊暈染開一片的黛紫。他離幾步遠，長手長腳，形高而拔，眉眼漆黑，頭發剪得很短，臉部廓利落分明。

只是穿著最簡單的短袖短，也和記憶里一樣，清俊得令人難以招架。

“吶。”容嶼神依舊閑閑的，頓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一撮頭發，放在手心里給。

“我剛剛從螺旋槳上取下來，一都不你的。”

指天發誓，他真不是故意的，他那無人機失靈了，不知怎麼就沖出安全區，直直地拐到上。

“不過……”他想道歉，話到邊，變一句干的，“反正你，不是，頭發多麼。”

晚風帶著熏熱的花香，倪歌看了他一會兒，半晌，順地手把頭發接過來。

然后，聲：“容嶼。”

“嗯？”

下一秒，小姑娘眼眶不知怎麼就紅了。

攥著那撮頭發，惡狠狠地砸到他上，生氣起來聲音也是的：“你煩死了！”

然后像是怕他報復似的，轉過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一溜煙就跑了。

晚霞漫天，烏發明眸，擺飛揚。

容嶼愣愣地站在原地，許久許久，直到風吹散剛剛砸在他口的那幾的長發，他才慢慢瞇眼，饒有興致地道——

“幾年不見了，脾氣見長啊。”

——

九歲之前，倪歌一直生活在大院。

論資排輩，是這兒最小的一個姑娘，加上早產病弱、不好，因此格外照顧。

獨獨容嶼不吃這套。

所以盡管那時年紀小，但死死記得一件事：雖然容伯伯家的哥哥長得非常好看，令人垂涎滴，但他乖戾而且暴脾氣，格難以捉、不就罵臟話，是不能惹的。

所以當倪清時云淡風輕地提議“阿嶼也在？那不如他一起上車吧”時——

倪歌一張臉都嚇白了：“他，他也要去聚餐？”

為了給闊別多年、回歸北城的小兒接風洗塵，開學之前，家里人特意設宴小聚，邀請了一些好的鄰居。

但萬萬沒想到，這其中竟然包括容嶼。

“怎麼了？”倪清時不解，“你們小時候關系不是好的麼，我記得他還送過你很多航模？”

倪歌，眼見剛剛被甩在馬路那頭的容嶼已經提著外套和幾近報廢的無人機溜達了過來，趕鴕鳥似的，飛快躲進副駕駛：“……沒事。”

開玩笑。

五分鐘前才拿頭發砸過大魔王。

會不會被殺掉。

下一秒，容嶼閑閑立到車前，朝著車窗，邊噙抹意味不明的笑：“清時哥，接你妹妹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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