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樣，再心疼外人不也得念著是長輩。

隻這事整得到底不像樣，皇上還委婉一些，皇後確實一點都不藏著掖著，直接道出的心思，太後老臉實在掛不住。

好像是個多心狠手辣的老太太似的。

太後口堵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難得。

又不占理，隻能跟皇後打哈哈。

經過了這一著，太後也學聰明了。

這宮裏殺人不見的事見多了，看一個人不順眼有的是法子磨。

不過，穆霜要不是攪得皇家不和，憑著那份心兒太後也要高看幾分。

這麽多日子過來，倒是從始至終心平氣和。

難得。

若非自家幾個孫侄輩的都因吃過虧，太後有意給個教訓，好認清自己份，也不是非要做個惡人。

寫寫字對別人來說是辛苦活，對穆霜來說卻是打發時間的好法子。

阿娘走後那一年，要麽就坐在院子裏呆呆天，要麽就是整天坐在書案前寫字畫畫。

這個習慣應就是在那時候練出來的。

不過，久了手腕後背還是發痛。

好在臘雪一手好本事，這幾天邊寫邊在旁替鬆筋骨，也能忍過去。

完了太後今日的任務，穆霜帶著臘雪走出慈寧宮偏殿。

宮能全就在門口候著，見到出來忙問：“郡主今日完事了？”

“嗯。”

宮能全進去查驗了一番。

跟前幾日一樣，挑不出任何錯。

“宮公公如果覺得沒問題，那我就先走了。”

太後的懿旨都是經由宮能全口傳，太後不打算見穆霜。

這些日子都是完事就走，不用跟太後打招呼。

這樣也好，太後心窄，穆霜也不喜歡，倒是省事。

“郡主等等。”宮能全哈著腰道：“是這樣的，方才太後娘娘說，郡主午膳就在慈寧宮用了吧，晚膳再回去。”

臘雪眉一豎。

這不是存心作賤人嗎？

都寫了一上午，還要一下午？

心裏正憤憤不平，就聽郡主溫聲道：“請公公代我多謝太後的好意，不過恐怕不行，午膳我都是在坤寧宮陪皇後娘娘用，若是缺了，皇後娘娘該不高興了。”

凡事都得自己先立得起來，否則別人再怎麽幫都沒用。

就拿這事來說，皇後用了這個借口，是要替周全。

穆霜心知肚明，太後也心知肚明。

不會明著忤逆太後，卻也不會打皇後的臉。

不要讓皇上皇後下不來臺就行了。

不會私底下在皇後或者皇上麵前說太後的不是。

但也沒有明明能逃，還讓人白白讓人為難的道理。

宮能全如實回稟完退到一旁站著。

太後輕輕著手上的鏤空花甲，神不明。

白貍在一旁的榻上喚，也不知是了還是怎麽的。

太後平日裏寶貝跟什麽似的，往常白貍這般，太後已經將它抱在懷裏溫聲語哄著了，這會兒心裏發堵，也沒心搭理。

有眼的宮人試探著靠近，被白貍齜牙咧一嚇，著子退遠了。

太後將白貍抱懷裏一下下著，意有所指道：“子穩，脾氣溫，真急了還是出了爪牙。”

“哀家願意縱著的時候縱著，哀家不願縱了，尋個由頭剝了皮誰敢說個不字。”

太後慢悠悠說著，殿伺候的人一個字都不敢搭腔。

心裏卻覺得太後將昭郡主與那隻白貍相較，未免太過輕看。

人家好歹有皇上皇後娘娘撐腰，跟幾位殿下爺關係也親近得很

就算是太後，也不能太過了。

皇後娘娘能跟太後急一回眼，就能急第二回。

皇上跟太後有分，皇後娘娘沒有。

太後是長輩，皇後是晚輩，不能鬧得太難看罷了。

細說起來，當初太後幹涉皇上後宮，也鬧過一回，皇後娘娘要說對太後心裏沒怨似乎也不可能。

隻不過皇家尊貴，更要麵子，不能讓臣工看笑話罷了。

真要鬧起來，皇上幫太後還是皇後？

這誰也拿不準。

這樣想來，昭郡主確實聰明。

點不打的小委屈，也好過傳出離間皇家的名聲。

穆霜出慈寧宮大門沒多遠，忽然聽到一道哭哭啼啼的聲音。

臘雪發覺聲音是從那口圓缸後傳出，疾聲問：“是誰在那裏哭？”

宮裏哭可是大忌。

黴頭要倒黴的。

一宮怯懦地從圓缸後走出，臉上梨花帶雨，走到兩人跟前還在泣抹眼睛。

跪在穆霜麵前，規規矩矩磕了個響頭：“奴婢給郡主請安。”

“起來吧，你為何哭？”

那宮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忌，連忙再磕了兩個響頭，“衝撞了郡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頭磕在堅的是石板上，發出咚咚聲響，穆霜蹙眉。

臘雪觀察郡主的臉，當即道：“郡主沒說你衝撞，你起來，說明緣由。”

那宮沒起來，就這麽跪在地上，含淚道：

“今日是奴婢當值，奴婢昨兒不適今早起晚了些，茱萸姐姐說太後要扣奴婢的三月月俸，奴婢家中父親生病，就等著奴婢每月那點月俸抓藥，可現在……這可如何是好。”

說著那宮再朝穆霜連磕幾個響頭：“郡主心善，求您幫幫奴婢吧，求求郡主。”

穆霜看了一會兒，道：“你上值遲了，太後生氣罰你月俸沒人能替你求。”

“至於你父親治病，需要什麽藥，你可以拿著大夫的藥方找臘雪，讓帶你去太醫院拿。”

“郡主……”穆霜要走，那宮急忙又將人喊住：“奴婢不想被罰月俸，您既然願意幫奴婢，為什麽不能替奴婢跟太後求個？”

穆霜沒再理會。

太後本就不喜，求也沒用。

萬一給了太後借題發揮的由口，不僅是給自己也是給皇後娘娘添麻煩。

人可以幫，但若得搭上自己，選擇不幫。

眼見兩人走遠，那宮幹眼淚站起來，走進慈寧宮。

穆霜主仆倆從宮門後出來。

“郡主，就這麽進去了？”剛剛在們麵前哭得那麽慘，轉眼沒事人一樣。

“不會是裝的吧？難不還是太後授意？”

臘雪氣得肺都鼓了。

礙於這會兒在外頭，說話也不敢大聲。

“太後怎麽能這樣，幸好您沒應，否則太後又有理由為難您了。”

-

“皇後說心地良善，哀家看也不過如此，行了，你下去吧。”

還真周全得讓找不著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