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一直在等消息。

一日日過去，清王越等越焦灼。

其實過後想想，他也意識到太急了，似乎哪裏都沒有準備好。

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一搏。

沒想到，何肅一回來就給他帶回一個太難打的好消息。

“王爺，太子死了。”

清王狂喜，親自將人扶起來才想起問：“真死了？你親眼見到人死了？”

何肅頷首：“若沒確定，屬下絕不敢回來複命，王爺放心，屬下十分謹慎，親眼見到太子在那輛馬車上，並且親眼看到那輛馬車被咱們的人追下萬丈懸崖。”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事太過容易，清王心裏便不太安定。

“首找到了嗎？”

“這倒是沒有，不過麓閔道懸崖高達萬丈，無人掉下去還能生還。”

清王始終不放心：“你親自去崖下尋，生要見人死要見。”

慶行遠在旁將兩人對話都聽進去了。

他總覺得不安。

太子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死？

略微沉，慶行遠道：“王爺，沒有完全確定的事，您後續行事終究要謹慎一些，”

“先生意思本王明白，放心吧，太子故的消息肯定得由他自己的人傳回京中。”

慶行遠擔心的本不是這個，可如今，算了。

清王已經將太後的話當免死金牌。

多說無益。

-

七日後，蒙州。

遼南王府派人將宇文籬的首送回蒙州。

在燕火刻意規劃下，熊啟麟的人是在他之前到的蒙州。

燕火披上宇文籬近侍衛那張皮到蒙漢王府時，闔府上下已經掛滿了白帆。

門口就能聽到裏頭聲聲哀泣。

蒙漢王驟然得知自己最看重的兒子死了，免不得噴出一口鮮。

都吐了，顯然是遭了多大打擊，人就這麽病倒了。

府衛通報宇文籬的近侍衛回來了，宇文蒼兩日沒合眼的大腫眼泡出不敢置信之。

拖著病從床上爬起來。

他大步來到府外，單手拎起跪在府門口之人的領就兩人拽進院裏。

“阿木，你不是也死了嗎？你還活著，那世子是不是也還活著？！”

阿木將劍放下，俯首兩手撐地一個勁地磕頭。

“王爺，屬下該死，沒能保護好世子，世子他的確已經死了。”

蒙漢王想自己真是魔怔了。

宇文籬的首起此時正躺在靈柩裏。

人帶回來時，斑累累，他還是仔細辨認了一番，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如假包換。

有何可心存僥幸。

喪子之痛再一次卷了蒙漢王整顆心，他怒極，一腳踹向跪在地上之人的口。

這一腳用了狠勁，阿木直接被踹出幾丈遠，角溢出。

蒙漢王不給他息的機會，大步過去雙手攥住他的領，再次將人提起來，瘋了似地搖晃。

“為什麽你活著，世子死了？”

“為什麽遼南王的人告訴本王你也死了，你卻活著？”

“是不是你背叛了世子？不說清楚本王現在就讓你給世子償命！”

阿木神痛苦，艱難道：“王爺，是遼南王，他表麵對世子禮待有加，卻故意將我支開，等我察覺他們的謀，世子已經被他們殺了。”

“不可能，遼南王既然想跟本王結盟，為何要殺籬兒？”

阿木的話跟熊啟麟的話是兩番說辭。

前者說宇文籬死在熊啟麟之手，後者說宇文籬的死是朝廷所為。

朝廷派人夜襲遼南王府，本想殺熊啟麟，他的兒子不小心了朝廷的刀下亡魂。

宇文蒼對遼南王的話半信半疑，但是他也沒想過宇文籬是死在熊啟麟手上。

熊啟麟目前想要跟他結盟，一起對抗朝廷。

殺了宇文籬對他有什麽好，對他們的結盟有什麽好？

可是莊家世代是宇文家家奴，莊木從小在王府長大，對他們父子的忠心毋庸置疑。

他也不可能說謊。

“王爺，屬下原本跟您想的一樣，可是屬下詐死被遼南王的人發現，遼南王居然再度派人追殺屬下，屬下才會回來得這麽遲。”

莊木眸暗淡又歉疚：“離開蒙州之前，王爺讓我好生保護世子，如今莊木辜負了王爺的期，也辜負了王爺對我莊家的恩，已經無再活在世上，我願意追世子而去，臨走之前冒死回來，隻是不希王爺不要誤信仇人。”

蒙漢王沒來得及阻止，阿木已經口吐白沫，直的躺在地上搐兩下就再無靜。

府醫上前查探：“王爺，他口中藏毒，人斷氣了。”

宇文蒼愣愣的，許久倦道：“葬了吧，也能繼續隨侍籬兒左右了。”

“王爺，那咱們跟熊啟麟的結盟是不是就此作罷？”

“作罷？”宇文蒼恨聲問：“為了與遼州結盟，本王失去了最看重的一個兒子，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怎麽作罷？”

“再來，朝廷都已經對熊啟麟出手了，本王今日置之度外，下一次他們要殺的就是本王。”

事到如今，不管宇文籬是不是死在熊啟麟的手上，這個盟都非結不可。

不過，兒子的死終究給他提了個醒。

再怎麽樣，防人之心不可無。

-

“那丫頭來了嗎？”

“回太後，辰時就來了。”

“幾日了？”

“八日了。”

太後語聲悠悠：“日日抄經倒是坐得住，這些日子就沒聽到說過什麽？”

問完了，太後又覺得自己白問。

穆霜常替皇後抄經，已經習慣，這點手段確實難不住。

果不其然，茱萸搖了搖頭。

“這子倒是沉得住氣，前幾日皇後為都跟哀家急眼了，索哀家隻是讓寫寫字兒，在我這慈寧宮吃好喝好，又有人伺候著，誰也沒虧待了去，皇後也不能拘著不讓人來是不是。”

甭管太後說什麽，奉承總歸錯不了。

茱萸趕道：“太後娘娘說得極是，您自來待人寬厚，讓郡主來慈寧宮抄經，那是您瞧得上，就說奴婢吧，奴婢一拿筆，那字寫出來就跟爪子似的，您也瞧不上眼吶。”

太後心想，可不是，這是抬舉穆霜。

皇上皇後這回也挑不出什麽理。

穆霜回宮來請安那日，到底是著急了。

否則後邊皇後也不會跟急眼，就連皇上都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