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宴廳。

有宮中的茶相伴，加上雲夫人林氏打圓場，再有宣武侯爺坐鎮，在場的賓客還算是相談甚歡。

謝景玉和幾個同僚正在聊目前的朝政局勢，這時，他邊的小廝匆匆走來，低聲道：“大人，賀媽媽說有重要的事匯報。”

謝景玉眉頭微皺：“讓晚些時候再說。”

小廝點頭走出去，不一會兒又來了，小聲的道：“大人，賀媽媽說必須現在，若大人不方便離席，那可以進來匯報。”

謝景玉抬頭。

看到賀氏站在宴廳的口，隨時準備進來的樣子。

他麵一沉，站起走過去，冷著聲音道：“到底什麽事這麽急？”

賀氏低著頭道：“大人，人人都知道壽宴是謝府大小姐辦，可是卻出了這麽大的紕，謝家大小姐不善理家的名聲若是傳了出去，以後哪家府上還願意求娶娉姐兒做當家主母，您想想辦法呀。”

謝景玉的麵很不好看。

現在謝家麵子裏子全都丟盡了，他首先得為謝家考慮，才能去考慮兒的婚事問題。

再一個，娉姐兒才十三歲，談婚論嫁也是兩年後的事了，現在說這個未免也太著急了。

見謝景玉不說話，賀氏焦急道：“趁壽宴還未結束，不如讓娉姐兒為眾人烹茶，或是展現一些才藝，扭轉一些負麵印象才行……”

謝景玉都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

若這是宮廷宴會，世家千金小姐為皇後妃子跳舞演奏合乎理。

可在場大多數都是比謝家品級低的員，若娉姐兒當場獻藝，那才真是讓謝家丟臉。

“好了，這件事我會看著辦。”謝景玉冷聲道，“你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別來前院晃悠。”

賀氏跟了他十多年，怎能不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手指了道：“大人，娉姐兒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會是謝府第一個說親的孩子，的親事若出了什麽差錯，後麵幾個哥兒姐兒都會很難辦。”

謝景玉聲音更冷：“怎麽，你這是威脅我？”

賀氏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二人正說著，忽然有人從旁邊的花木叢中經過。

謝景玉拉著賀氏躲到了邊上。

不多時，下人將酒樓做好的席麵都取回來了，一一端到眾人麵前。

這是京城最好的酒樓大廚所做的味佳肴，平日要吃都得排隊至半個月，這會能大飽口福，令許多人驚喜不已。

謝老太太終於鬆了一口氣，舉起酒杯向雲夫人林氏道謝，心裏清楚，要不是雲家從中斡旋，醉仙樓不會第一時間為謝家備餐。

“景玉怎的不在？”謝老太太看向下首的空位，“初兒，你可知景玉去了何？”

雲初笑著道：“方才賀媽媽說有重要的事匯報，夫君便出去了，想來過會子就回來了。”

謝老太太的心口突然生出一極其不好的預。

看向側的周媽媽：“去，尋一下景玉，讓他趕來待客。”

周媽媽領命而去。

大約一刻鍾之後，周媽媽走來，著嗓子道：“奴婢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大人，不知去哪了。”

謝老太太深吸一口氣。

那賀氏就是個禍害，這麽重要的場合，竟然將景玉給走了，什麽事比壽宴還重要？

早知道，就不該答應雲初赦免一些犯錯的下人……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老人家開口：“繼續找。”

雲初低頭喝了口茶，掩住了眼底的冷漠。

“謝夫人。”

側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雲初放下茶盞，抬頭出一個標準的待客笑容：“侯爺，可有什麽吩咐？”

的笑容雖然不及眼底，但明豔如春花，讓秦明恒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喝了一口酒，這才神自如道：“聽說謝夫人重新安葬了兩個早夭的孩子，我從前在寺廟住過一陣子，聽大師說，重新安葬的逝者需讓法師超度七七四十九日，下一世方得安寧，我這裏認識幾位大師，謝夫人需要安排一下嗎？”

雲初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

除了雲家人，這是第一個關心死去的孩子的人。

笑著道：“這些事家兄都已安排好了，多謝侯爺費心。”

“那兩個孩子上也有謝家的脈，為孩子親生父親的謝大人，卻全然沒將孩子放在心上，一個連自己脈都不在意的人，會在意枕邊人嗎？”秦明恒的聲音低了幾度，“謝夫人就沒有為自己想過後路？”

雲初抬眸，落秦明恒漆黑的雙眸中之中。

竟然在這雙眼睛裏，看到了一真切的擔憂。

宣武侯竟然是真的在為的未來考慮？

可，這是第一次和宣武侯對麵對談，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和陌生人差不多。

這個人怎麽會……

“謝夫人對謝府這些孩子掏心掏肺，這些孩子真的會孝順謝夫人嗎？”秦明恒喝了口酒，“有些事，該斷則斷。”

雲初抿了。

連一個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竟然用一生慘痛的教訓才看邊這些人。

聽懂了宣武侯的言外之意，是想讓和離。

這輩子絕不會和離，因為和離回本家的子，會影響娘家姊妹的氣運。

怎麽樣都無所謂，絕不會再因為自己讓雲家上下難。

明明可以喪夫，為什麽偏要和離呢。

雲初開口道：“多謝侯爺關懷，臣婦與丈夫深義篤，什麽該斷則斷，臣婦聽不懂。”

秦明恒的臉瞬間就沉下來。

好一個深義篤。

謝景玉都做了那樣的事，竟然還如此癡。

是雲家明豔的大小姐，是名冠京城的第一人，就這麽，毀在了謝家……

“老太太，我還有事，就先行告辭了。”

不等謝老太太發話，秦明恒起直接走了。

他能赴宴，已是謝家之幸，提前離席也在理之中，眾人並未覺出什麽。

雲初卻覺到，宣武侯似乎是因為方才那番話了怒，這才甩手走人。

宴會直到結束，謝景玉也沒出現，老太太的臉越來越沉。

但老人家還是強撐起笑容招呼客人：“謝家請了戲班子，各位夫人小姐後院請，咱們先點戲。”

大部分男客在宴席結束後都離開了，眷們則跟著去後院看戲。

雲初領著眾人前去，院子安排好了作為茶水點心，一應俱全，夫人們都安安靜靜開始聽戲。

幾折戲過後，未免有些乏味，有夫人提出在園子裏轉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