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霖記憶中孟皎皎唯一一次主找他，是為了貓的事。

彼時理競賽剛結束，不用再去科技樓上培訓課，高三課業繁忙，雖然兩個班就隔著一道牆，兩個人卻有近一周沒說過話，有一回下晚課封霖老遠瞧見在校門口等人，可他剛踏出幾步一輛托車就停在麵前，他就在幾十米外的臺階上看著摘下耳機上了車。

沒有回頭，當然就沒有看到他。

第二天中午，封霖特意空去了趟北。

天氣變冷，那隻貓也消失了，它的草房子但是還在原，卻沒了生的氣息。

封霖從草叢裏出來，下定決心要找個時間問問。

結果是先來找的自己。

下午倒數第二節課的下課鈴一響起，教室裏立即躺倒一大片，隻有零星幾個人還在筆疾書，封霖全神貫注地在寫數學試卷的最後一個大題，有人輕輕地來敲窗戶，他並沒在意。

對方又敲了一下，力道重了些。

他不耐地瞥去一眼，寫字的手一頓筆尖打住。

孟皎皎弓著腰趴在窗臺上，眉眼含笑地手指著一個方向，他點點頭，起從李楠和桌子的空隙間離開座位。

出了教室，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教學樓背麵，先是朝四周張，確定沒有人在附近了才和他說話：“告訴你一件事。”

音悅耳上揚，應該是個好消息。

封霖嗯了一聲，等繼續說。

“小貓，有家了。”

“嗯？”

“有一戶小賣部的老板收養了它。”

因為還要趕回教室上課，孟皎皎大致地跟他敘述了整件事的過程。

因為冬天快要到來，天氣會越來越冷，那個草房子已經不足以寒，孟皎皎這段時間都在籌劃著找人收養那隻貓，時機很巧，食堂阿姨的鄰居正想養貓，對方是開小賣部的，晚上睡覺後總有老鼠來吃零食，那對夫妻就想養隻貓來捉老鼠。

孟皎皎去過小賣部跟他們聊了幾句，言辭間覺得應該是一對和善的中年夫妻，就把貓抱了過去，免了它寒之苦。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封霖點頭：“好。”

兩手背在後，嘟囔：“那就等會放學去，怎麽樣？”

封霖沒意見：“可以，下課我來你們班找你。”

抿一想，說：“還是我來找你吧。”

從距離上來說沒什麽差別，隻隔著一道牆。

“行，那就說好了。”

一節課四十分鍾，封霖看了不下十次手表，老師在講臺上講解試卷，以往會認真聽解題步驟對照自己思路的人，這節課隻對了個答案，連李楠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傳了紙條問他是不是不舒服著急下課。

封霖把紙條原封不扔還給他。

終於等到下課鈴響，除了要值日的幾個學生，其他人全都一窩蜂往外，封霖也是其中之一。

出了教室，他沒有隨大部隊往食堂去，一邊肩膀掛著空的書包，就站在走廊麵朝著對麵教學樓。

李楠在教室裏打掃衛生，見他悠閑地站在門口，納悶地問：“你杵門口幹嘛，剛剛不著急的嗎？”

封霖背對他，語氣慣常的沒什麽起伏：“心別人的事，掃你的地去。”

“……”

這個同桌最近不就嗆他，李楠翻個白眼，揮舞掃把繼續打掃衛生。

又過了七八分鍾，孟皎皎才出了四班教室，經過背對著的封霖時快速地拽了下他書包的背帶。

封霖回頭，往右邊看，沒人，再看左邊，停在他一米外，背對著他勾了勾手指讓他跟上。

直到離開學校有段距離，他和之間才靠近了點。

“我們走過去吧，我計算過，差不多十五六分鍾就到。”

這個點的公車很，打車又不劃算。

封霖沒意見，說好。

兩個人並排走，他走在左邊，中間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年的另一邊是馬路，路麵很寬，時不時有車飛馳而過，每次都要側過頭看一眼，拽他的袖讓他小心，遇到需要拐彎的地方，就手指一指，除此之外，再沒多的流。

能夠這樣也已經很好了，他似乎應該知足。

“孟皎皎，你找我為什麽躲躲藏藏的？”

前段時間剛好了一點，現在又開始了。

耳朵通紅，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是說：“這樣比較好……”

“為什麽？”

聳肩苦笑，都走到小賣部了也沒回答。

小賣部在小區門口，他們去的時候，主人在門口擺桌子架了鍋正在炒菜，貓咪抱著個羽球在地上打滾，見到孟皎皎立馬丟了球跑到腳下撓的鞋麵。

老板娘察覺到靜回，見到是孟皎皎，衝笑了笑繼續忙活。

孟皎皎蹲下，它茸茸的腦袋，小貓仰著頭往上拱，斷斷續續地喵。

“小貓，看我帶誰來看你啦。”

封霖屈膝蹲下，小貓認得這個喂它的人，走過去親昵蹭他的，喵喵綿綿地著。

“哈，它肯定找你要吃的，貪吃貓。”

封霖手，點了點它的腦袋。

他今天沒帶。

這時炒完菜的老板娘喊了貓咪一聲，如同聽得懂人話般，它飛奔回了店裏去吃飯了。

封霖起，著大快朵頤的小貓，提議道：“我們也去吃飯吧。”

“好啊。”

站在他旁邊，整整比他矮一個頭，冥思苦想：“可是食堂沒菜了吧。”

遇到這種況，孟皎皎一般會選擇吃泡麵，省事省錢，可不知道封霖怎麽想的。

兩個人站在路邊，他看上去懶洋洋的：“你喜歡吃良食記的菜嗎？”

在他麵前，下意識地有問必答：“喜歡啊。”

“那就去他們家。”

“啊……有點遠……還是回學校吧……”

孟皎皎不太想去，不止是因為沒錢，了解封霖，肯定不會讓掏錢的，所以更不能去。

每次封霖給買東西，都有種占了他便宜的愧，尤其是在銅川買的那條子，說什麽尺碼太小他表妹穿不上，放著不穿也是浪費，最後莫名其妙地到了手裏。

糊裏糊塗地接，等回過神來時事都翻篇了，也不好意思再提要補他錢。

“我們還是回學校吃吧……”

“食堂沒吃的了。”

“……校門口也行啊。”

他置若罔聞，看了看時間說：“打車過去，來得及。”

他往前走了幾步到路邊等車，孟皎皎立定在原地不：“這不好……”

他轉過來，直視的眼睛：“想不想吃？”

左右搖頭。

不想。

封霖頭一梗，換了個問法：“喜不喜歡吃？不許撒謊。”

“……”

隻好點頭：“喜歡。”

“那就去吃。”

他走到麵前，屈指往額頭彈了一下，當即疼得捂額。

“孟皎皎，民以食為天，喜歡就去吃。”

“可是很貴啊。”

又是他付錢。

“不貴，我認識那邊的老板，可以打折。”

“那也還是很貴。”

……

兩人之間陷僵持。

他歎了口氣，問：“你生日什麽時候？”

念了份證上的日期給他聽，上麵的日期是九月份。

“走吧，慶祝你生日快樂。”

“啊……”

這理由也太荒謬，的生日早就過了啊。

“你不會是怪我沒有早點認識你，才不願意去的吧？”

“……怎麽會呢。”

仰著臉，瞳孔裏映出他的模樣，呆呆地搖頭，像一隻溫順的貓科等人。

封霖手都舉起來了，回過神來又改為抓住的手腕：“走了，我，陪我吃行了吧。”

說著拽上到路邊攔車，不容再推辭，怕跑路，攔到出租車就一腦地將塞進車裏，自己跟著鑽進車後座，和司機師傅報了目的地就不再說話，歪著脖子看車窗外。

生氣了？可他有什麽好生氣的，不是已經上車了嘛。

孟皎皎惴惴不安的，都不敢說話了。

車子裏沒人吭聲，直到他的服袖子被輕輕地扯了扯，一道和的聲詢問：“你生日什麽時候？”

封霖報上自己的生日日期。

微微頷首，說：“那到時候，我也送你禮，祝你生日快樂。”

語氣堅定，是給他的承諾。

“好。”

他下一次生日，在明年的夏天，高考之後。

念及此，他勾輕笑。

多好啊，他和的人生，畢業以後也還是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