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小姑我錯了。”蔣哥兒大丈夫能能屈，趕在生氣翻臉前低眉順眼道，“我給您賠罪，給小的一機會補救，等著。”

他說著就變戲法似的出盒彩蠟燭，又從兜裏出截打火機。

“今年得是十八蠟燭了。”他抬手給蛋糕蠟燭，紅的黃的藍的綠的……許抒不出聲，捧著那束花站在那看著他忙碌。

燈搖曳中，蔣聿泊護著燭火，小心翼翼的舉著蛋糕到麵前，“阿苑，年快樂。”

“許願。”

許抒雙手微合，輕閉雙眼。

十八歲生日那天，將願許給了一個周平桉的男人。

“阿苑，今年你許的什麽願？”

“願說不來就不靈了。”

“你之前都說。”

“今年不一樣。”許抒抱著花往家裏走，被蔣聿泊快步追上，不依不饒。

“哪不一樣？”

“你煩不煩？”

十八歲生日過完，隨其後的是人生大考——高考。

高三的生活似乎是混沌的，人也跟著不清醒，學校家裏兩點一線來回奔波，短短一個月裏瘦的下尖尖，眼睛大的嚇人，整個人瘦的像是紙片，風一吹都怕被吹跑了。

任大院裏誰見了都得關切地問兩句狀況，許抒大都隻是含蓄的笑笑，隨便找個借口含糊過去，那些人必定再都囑咐著好生注意。

平常的周末午後，許抒坐在臺上背書，整個人被太烘得睡意沉沉，靠在藤椅上睡了一下午，再醒來時天都黑了，手心都被驚得冒了冷汗。

老爺子心疼孫備戰高考消瘦，提出讓司機車接車送。

老爺子勤儉作風，按照他當年退下來的級別，家裏配備著廚師和司機不出奇，可這些年家裏就有個家政阿姨，也不住家，隻在固定時間買了菜來做飯，順帶著打掃衛生。

許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老爺子的提議，半是撒半無奈道，“爺爺，多人破頭都想買個學區房，咱家這地理位置離學校就兩個路口，再找司機車接車送那您老就不怕人說奢靡張揚啊？”

誰料想老爺子板著一張臉，一本正經道，“我樂意，誰有意見？”

許抒連連擺手，“爺爺，真不用，我哪那麽氣了？下個月就考試了，考完就好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極輕，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那段時間，班上很多同學都不再去學校了，一部分人是花重金去外麵找名師一對一的衝刺開小灶，另一部分人幹脆放棄高考了，他們不願意破頭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專心備考雅思托福，整天跟著中介輾轉各地辦出國手續。

零幾年的北京興起了一波出國熱，甭管底子什麽樣，隻要你能考過雅思托福，有點錢的家庭都會選擇把孩子送出國，他們也不在意讀的世界排行多名的學校。

那些年，教育行業還不是熱門，出國教培也是時代的新興產。

出國的門檻低，中介也魚目混珠，有錢的人還是能擁有最好的資源，條件一般的家庭咬咬牙也能將孩子送到外麵留學，若幹年後的北京最不缺海歸，當初出國鍍金的那批人回來照樣是為了一份好工作破頭。

距離高考還有十幾天時，班上安心備戰高考的人不過十幾個人。

國科附中的學生家庭條件就沒有普通的，雖然比不上隔壁被稱為清北後花園的四中，但每年的高考升學率也是節節升高，算上國際部和藝考生的升學數據，放眼全北京也是數得著的。

這也是當初許立峰給辦轉學的其中一個理由。

蔣聿泊在文科班，他走的是育特招，年前就跟著教練參加各種省考校招，陸續拿到了不名校的合格單，他想去育學院，可家裏還是替他做主選了一所綜合的重點大學。

萬事俱備，隻欠文化課績。

蔣聿泊人機靈著，但就是犯懶，偏偏文科還都是需要費腦子背誦的，他倒是不偏科，每一門都馬馬虎虎，要想去家裏替他參謀的那個大學，還差一大截。

他媽也放下工作，專程請了個長假，一心一意的陪著蔣聿泊去西城那邊找四中和實驗的高級名師開小灶，用蔣聿泊的話來說，他媽就是錢多了燒得慌，直接買斷了好幾個老師高考前的所有授課時間。

許抒聽到這也就是笑了笑，對這話倒是不否認，在印象裏，嚴阿姨在銀行工作，忙的平時都見不到人，工作能力卻是遠近聞名。

邊也沒了蔣聿泊這個煩人，許抒原本枯燥無味的生活就更加無趣了，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有時站在校門口也會看著前排的那趟胡同失神片刻。

胡洋木的傷好利索了嗎？舊傷頑疾，再平添新傷指定吃不消。

店裏最近生意還好嗎？這片兒租金貴，賣錄像帶和磁帶專輯能賺回本嗎？

周平桉曾經說，在北京最好的地界開家錄像店是胡洋木小時候就有的夢想，可在北京這地界，夢想算個狗屁。

周平桉呢？上次一別，就再也沒聽到過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在部隊訓練苦嗎？那些老兵還仗著資曆和年限欺負他嗎？他是不是整天都玩了命似的訓練，就是想離維和這一目標更近些？

周平桉這人頂好，對朋友兄弟局氣，人生得也周正，可子卻是冷淡至極。

心是熱的，臉卻總是冷著，話也，不喜和人來往，活的獨來獨往，邊除了胡洋木也沒幾個朋友。

十八歲生日那天，許了一個很質樸的生日願——希周平桉快樂。

高考如約而至，電視裏報紙上都在鋪天蓋地報道高考期間發生的各種事。

【臨近考試，有的考生發現將準考證落在了家裏，警溫暖出援手，考生踩點進考場。】

【北京出租車司機高考期間全免費接送高考學子。】

【酷暑天氣，考場外誌願者為陪考家長送水送清涼。】

【英語聽力考試進行途中，一考生過度張暈厥。】

【考生紛紛歎今年數學難度太大，卷麵空了大半】

……

新聞報道鋪天蓋地，大院裏也被高考這場人生大考籠罩著張一張的緒，活廣場的老幹部們自願停了廣場舞和太極劍這些戶外活，大院裏傳統特起床號也在每年的這段時間都會被關閉。

兩家的長輩上不說，但心裏卻急的很，卻又怕這張的緒影響到阿苑，一大家子人整天坐立不安。

鈴鈴鈴…許抒合上筆，看著麵前答滿的試卷，心落了地。

要讀全國最好的醫學院，要為周平桉口中的小許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