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這麼看也算公平，宋夫人便把賣契給了無雙。左右單拿一張賣契也沒用，還得是主家去府證明，幫助消除奴籍。

秋嬤嬤往宋夫人臉上看了眼，心中猜出個□□：“夫人的意思，是說無雙自行贖離去？”

“前頭走了個盼蘭，無雙怎麼不行？”宋夫人開口，“世子皇上重，不能讓一個奴婢壞了他的前程。正好半個月后是太后壽誕，時機剛好。”

人既然死了，這件事下去就好。

“秋嬤嬤，”宋夫人看著窗外，雨意正濃，“生前的東西，全給燒過去罷。”

“是。”

。

和風細雨，小院東墻上爬滿薔薇藤，正是盛花期，朵朵花兒盡滋潤著雨。

五月的天讓人覺得舒適，哪怕就是坐在檐下只聽雨聲。

無雙在檐下鋪了張竹席，此時正坐在上面繡花，不時抬眼看看攀在欄架上的薔薇。上搭了件杏外衫，簡單挽著發，面頰上一片恬淡。

來到觀州已有半月，如今租住在這間小院兒，同云娘母子一起。

兩月前，三人一同從京城跑出，沿著水路南下，扮做普通的逃難人。至今還忘不了那些日夜，不管多累都不敢睡，生怕有人追上來，將抓回伯府。

路上也不安生，不敢出自己的臉，那會引來禍端。有一次實在不了，去了溪邊洗臉，就被人盯上，幸虧云娘潑辣將人趕走。

旁一碗棗水，剛好的溫熱，無雙停下手里針線，雙手捧起碗盞。

院門推開，一個婦人進來，雙手遮在頭頂擋雨，快步跑過院子，來到了檐下。

是云娘，如今人好起來，氣不錯，一副利落干練的樣子。見到竹席上的子，笑道：“坐在這里不冷嗎？”

“嫂子回來了？”無雙角彎起，往旁邊給人讓了個位置，“涇兒去上學了？”

云娘坐下，幫著無雙整理了外衫：“送去先生那兒了，我沒想到他有朝一日還能進學堂。無雙，我真的很激你。”

說到這里，人有些慨，心中對于無雙的激越發濃厚。可以說，沒有無雙，便沒有他們母子的今天，如今無雙還出銀子送兒子去讀書。

“嫂子莫要說這些，”無雙說話輕，像此刻的雨，這是龔拓喜好的嗓兒，多年下來，已經改不掉，“沒有你和涇兒，我也離不開京城，世，我們攜手相幫。”

云娘點頭，笑著：“對，以后咱們三個是一家人。”

“自然的，”無雙放下杯盞，“我現在是嫂子的小姑，曹霜。”

有些事大概是上天注定，無雙一直為贖苦惱，到最后不惜出逃。可是現在并不需要無雙的份，有一個新份，曹霜，真實存在的戶籍。

安西大災，所有人逃離故土，曹家同樣如此，曹家的那位姑娘生來弱多病，不多久就沒熬住，去了。這種形勢，只能將人草草安葬，免得被野狗禍害軀。可巧，云娘的包袱里留著自家戶籍，無雙便了曹霜。

既然恩遠伯府的那個婢無雙已死，現在就是自由了，像個平常人那樣安靜過活。至于從宋夫人那里得到的賣契，還是穩妥的收著。

云娘著發頂的雨珠，往無雙看了眼：“怎麼今日臉有些差？”

無雙眼睛一彎，里還余留有水的甜味兒：“月事來了，犯懶。”

說到這兒，心里重重松了口氣，月事來了，就證明肚子里沒有孩子。前面南逃時，月信一直不來，心中實在擔憂，現在看來怕是當時太勞累才拖延了。

垂下臉，目落在繡到一半的羅帕上。想起了最后與龔拓的那段日子，全是在龔家的別院，他想讓懷上孩子，給調理子，甚至用上宮里來的求子藥……

既然決定離開，又怎麼可能要上那孩子？

幸而云娘通達理，從不問的過往，讓心里舒服許多。

云娘往外瞧了瞧天空，烏云厚實：“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我本想去前街看看有沒有店鋪招人，來了半個月，總得找些事做。”

有了住，下一步就是想生計，要供兒子讀書，真要出名堂的話，銀錢不是一點半點。

“嫂子家里以前做什麼營生？”無雙問。

云娘好像想到了以前，角淡淡笑意浮出：“家里做小買賣，相公持著一家茶肆，不至于大富大貴，卻也溫飽。”

看得出云娘和過世的夫君很好，人都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郎，不過有時也是天意弄人，沒有辦法。

“如此，”無雙臉一側，卷翹的眼睫了兩下，“不若嫂子重新開間茶肆，咱們自己持，我這里還有些銀子。”

“重開茶肆？”云娘念著這幾個字，眼中閃過什麼，而后搖搖頭，“不行，無雙你得自己留著些銀錢，往后路長，總【看小說加QQ群630809116】有用的上的地方。”

云娘會為著想，讓無雙心中一暖，看去外面嘀嗒的雨簾，眼中的無論何時都是和的：“就是為以后想啊，茶肆開起來，咱家里會有進項，以后涇兒上學總歸輕快些，況且……”

話語停頓下，擱在膝上的雙手扣在一起，輕輕嘆了聲。

“怎麼了？”云娘問。

“茶肆來往人多，萬一會知道兄姐的消息。”無雙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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