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調古樸的臥室裏聚集了許多人。

葉躺在床上，由葉寶珠扶著喝了藥，稍微得上氣了，狀態卻依然糟糕，臉極為難看。

都不願再睜開眼，隻握著葉寶珠的手，有氣無力地道：“方思婉，我不管你是在淮川另給買個房子也好，還是把送出國去上學也好，我不想在葉家再看見……”

方思婉正是葉夫人的名字。

聞言臉也很難看，正想開口說什麽，老太太卻睜開眼睛一拍床沿，狠狠瞪著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十幾年前珠珠把嗓子都哭啞了才把老太婆的命救回來，你又想讓你另一個兒把老太婆給收走？！”

這話可太嚴重了，葉夫人著手轉頭看向葉空。

靠在牆邊，遠遠瞧著這裏，姿態很無所謂。

按理說這個樣子應該是很讓人反的，可葉夫人看著旁人對指指點點閑言碎語的模樣，卻莫名覺得心堵。

“媽，您這是什麽話？我會好好跟小空聊聊的，您……”

“聊什麽？有什麽好聊的！我看反正也不想認我這個也不想認你這個媽！你……”

“誒——”一直沉默著任人指點的葉空突然抬起頭，高聲道，“我可沒說不認我媽，我隻是不認你罷了，畢竟我媽還沒親口說過葉寶珠才是親兒呢。”

眾人的目瞪口呆中，葉空甚至還站直了，上前一步，盯著葉夫人問：“怎麽樣？您也要學那個老婆婆，說葉寶珠才是你的親兒嗎？如果是這樣，那我的確應該承認，是我來錯地方了。”

葉夫人愣住了。

葉寶珠也僵住了。

轉頭看著葉夫人，見半晌沒回答，不可置信地紅了眼眶，哀切地了一聲“媽媽”。

葉夫人卻不敢回頭。

被眼前這雙漆黑的眼瞳攥住了，就像先前那半句沒能出口的嗬斥一樣，此時也不敢朝葉寶珠那裏看上一眼。

對麵站著的這個不像是失多年的可憐兒，倒更像是個置事外的冷漠考，隨時等著給打個不及格然後將徹底踢出局——即便還想不通這種是從何而來，可直覺地知道，自己不想出局。

葉夫人猶猶豫豫地為難道：“小空，你不要對珠珠敵意這麽大，我們畢竟養了二十年，就算沒有……”

“方思婉！”

“媽媽！”

老太太和葉寶珠的喊聲同時響起，截斷了葉夫人沒說完的話。

可在場的人已經聽到那幾個字了。

幾個不清楚真相的旁支親戚都忍不住出了震驚臉。

老太太又開始不上氣了，一邊大口大口呼吸一邊道：“趕走！給我把趕走！既不認我這個那我葉家也不必認這個孫！給我把趕出去！”

老人強撐著喊完，便捂著口倒進枕頭裏。

混中有人推門而，伴著一聲聲“先生”和“葉總”的敬稱，來人大步走到床邊，彎腰查看老人的況。

葉寶珠退開半步，怯怯了聲“爸爸”。

來人直起來，囑咐醫生好好看顧，隨後掃了眼全場，道：“都在這裏幹什麽？不知道老太太需要休息嗎？”

那些旁支親戚訕訕走出了房間，隻留下幾個直係親屬。

老太太握住來人的手，道：“我是惹不起你這個新兒的，我告訴你葉海川，這個家裏有沒我有我沒，從此以後我的小孫隻有寶珠一個！你要是敢讓留在葉家，就等著給你媽收吧！”

說完便閉上了眼，一副拒絕流的樣子。

男人卻沒有任何波，隻道：“媽你好好休息。”

隨後他轉，看了眼床邊的葉寶珠，又掃了眾人一眼道：“去隔壁。”

·

葉家的茶室也很寬敞，正適合大家族開家庭會議。

葉家現任家主，也是葉氏集團董事長，西裝革履地坐在主位上，喝了口由傭人端來的茶，這才抬頭看向眾人。

葉夫人趕走上前抓住他的手，一副找到主心骨的樣子，皺著眉道：“海川，小空才剛回家，不懂規矩也是正常的，不是故意要氣媽……”

葉寶珠在一旁了手不說話，倒是額頭上還殘留著跡的表哥忍不住了：“姨，明明就是故意的！而且對寶珠的敵意那麽大……”

“你頭上怎麽了？”葉海川打斷他，指了指他腦門上的。

表哥頓時憤憤地瞪了葉空一眼：“還不是表妹幹的！不是我說啊姨父，葉空真的太過分了！……”

“行了你出去吧，我們葉家的事兒你一個姓方的擱這摻和什麽。”

男人揮了揮手，表不耐，表哥頓時睜大了眼睛，不忿地看向葉夫人，卻見葉夫人也點了點頭，深有同的樣子。

表哥了角，擔憂地看了葉寶珠一眼，卻不得不離開了。

茶室恢複寂靜。

葉海川這才將目投向葉空，對招了招手：“過來。”

葉空想了想，慢慢走了過去，也順道看清了男人的臉。

是一個隻能用英俊來形容的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歲月隻能在這張臉上賦予更多的魅力，是越老越有荷爾蒙的類型。

也是的生父——那張親子鑒定單上，寫的正是他的名字，葉海川。

“葉空？”

葉空點了點頭。

“誰給你起的名字，為什麽這個？”

“葉是葉子的葉，因為我被放在孤兒院門口的落葉堆裏，所以院長給我起了葉姓，空是，”葉空停頓了一下，“天空的空，爺爺希我能為天空一樣廣闊而寬容的人。”

“好名字。”男人笑了一下，“那我以後你空空？還是小空？”

“你可以我十一。”

“這又是為什麽？”

“我是孤兒院收養的第十一個孩子，大家都我十一。”

“你現在不是孤兒了，就算按照順序，你也是葉家的小三兒。”葉夫人忍不住。

葉空卻瞥開眼：“難聽。”

葉海川笑起來：“那還是空空吧，可的，很像在喊孫悟空，我看你鬧事的能力也和孫悟空差不多。”

他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我必須告訴你，葉空，你非常非常喜歡葉寶珠，而且年紀大了，不得刺激，所以哪怕看在你的份兒上，我們也絕不會輕易把寶珠趕出葉家。”

葉空平靜道：“我也必須告訴你，我非常非常討厭葉寶珠，還有那個老，如果在我和們之間你選擇們，那這個爸媽我不認也罷。”

站著，葉海川坐著，距離剛好足夠葉空稍微居高臨下。

用那雙漆黑的眼漠然地盯著葉海川，道：“你以為我很稀罕葉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