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丫頭發一場燒什麼都忘了，陸玨后來也就沒管過，在宮里伴讀這幾年，陸雯甚至一度覺得，他興許都已經忘了自己原來還帶回來過這麼個人了。

兩個人聊得有些遠，婉婉不想聽到什麼不該自己聽的侯府往事，連忙自覺打住了話頭。

上回在大金山寺見姜蘊時，對方信誓旦旦地說了姜、陸兩家正在議親，長公主都親自出面找上了程氏說和。

后來也不知程氏為這事勞到哪一步了，但長公主的臉面，皇后不一定愿意給，但侯爺說不得會愿意呢？

婉婉的腦子向來不甚靈，多想也無益，總歸侯府的大事也說不上話。

又過了沒幾天就是萬壽節。

皇帝的生辰，城里今夜沒有宵，是以置辦得極其熱鬧，街道兩側早早掛了兩排小紅燈籠，天還沒黑就燃起來。

婉婉要去赴許姝禾的約。

下半晌申時時分陸老夫人已領著闔府前往襄園赴宮宴了，等人都走后，婉婉才從窗邊的藤椅起，開始拾掇換裳。

云茵給挑了件荼白的茶花廣袖，上頭搭一件淺鵝黃的褙子，坐在妝臺前挑選釵環時，沉星忽然咦了聲。

“姑娘，咱先前都沒拿起來仔細看過，世子爺送的這幅珍珠耳珰，原來是耳夾啊。”

婉婉“嗯？”了聲，側目去看，竟還真是。

那耳珰是包含在頭面一起送來的，但表哥當然不可能會注意有沒有耳這種小事，多半是底下辦事的茂華細心妥帖。

沉星給帶上試了試，珍珠圓潤，很配這一裳。

婉婉也是頭回帶耳夾。

的耳垂敏極了，剛帶上去時就像是教螞蟻夾了一下，但對著鏡子手去撥了兩下，墜子晃晃的，還是覺得很好玩兒，便留了下來。

馬車一路直行到玉帶橋邊，這時橋邊游廊上已圍滿了人，十分熱鬧。

臨下馬車前，云茵給拿了頂帷帽帶著，免得又教些不長眼地登徒子在街上不錯眼地盯著瞧。

“婉姐姐，這里！”

許姝禾眼下沒在畫舫中，而是站在岸邊，正在沖揮手。

婉婉起先沒有看到，直到走到近前去了，才看見許承安就在許姝禾后不遠的圍欄旁，但他看了眼這邊，并沒有過來。

同許姝禾寒暄了幾句后，便一道過去主沖他福了福，“勞承安哥哥久等，我來晚了。”

許承安不咸不淡地看了婉婉一眼，仍舊是極的，得教周遭的景致都黯然失，可在他看來只覺輕視。

長得再又如何，不過只是權貴的玩。

“好了走吧，他們已等多時了。”

他說罷背著手轉，婉婉一下子還沒明白過來“他們”是誰。

直等跟著許家兄妹往前走了一截，這才看見站在糖人攤販面前的陸瑜、陸淇兄妹倆。

“婉姐姐，我原本只約了你的，可哥哥近來跟瑜二哥哥好，所以……”

是許承安約的那兄妹倆。

婉婉看許姝禾不好意思，忙笑了笑說沒事，人多一起玩兒也熱鬧嘛。

可跟在后頭的云茵想得比多想了那麼一些。

這老夫人教婉婉跟許家走的初衷在那，許爺從今兒一開始的這態度、這舉是怎麼個意思，可跟頭回浮玉居中見姑娘時的驚艷差太遠了。

況且要說許爺來年便要參加春闈，他這樣的有志士子若是同大公子陸瑾從在一起，那都再正常不過了。

可偏偏是慣常尋花問柳的二公子陸瑜，真不怕教二公子帶壞了，耽誤了他做文章的心思嗎？

實在教人很是費解。

想是這般想頭，但云茵一時也不好多說，且在后頭先留心瞧著。

可誰知道這一瞧，才覺著問題真是大發了。

五個人一道沿著街市逛，這許爺全程沒有關照過婉婉一回就罷了，徑自在前同陸瑜陸淇談笑風生，還將另兩個姑娘不管不顧地甩在了后頭。

直到許姝禾想買花，沒帶銀子想找哥哥，一抬頭卻看見自家哥哥正在個花燈攤販前幫陸淇猜燈謎，這才一下子生氣了。

拉起婉婉氣沖沖上前去，撞了許承安一下。

“哥哥你干嘛呢，我和婉姐姐要是在街上走丟了，你是不是都看不到！”

大庭廣眾之下，許承安臉頓時就沉下來，陸瑜陸淇只做看戲的模樣，不打算出言緩解一二。

婉婉怕許姝禾挨訓，忙在袖子底下拉了拉的手，“怎麼生氣了，你喜歡花燈的話我幫你猜一個吧，想要哪個？”

許姝禾噘著瞪了許承安一眼，不好拂了婉婉的好意，這才悶著氣隨手指了一盞，低聲忿道：“等著瞧吧，我回去一定要給祖母說得！”

其實這境況也頗有趣。

一路上若遇陸淇喜歡什麼，陸瑜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權當看不見，便正好剩下一旁的許承安，或出銀子或出力，總歸都會盡力送到手上。

只是花燈之后，許承安似乎也覺著忽略了自家妹妹，再逢什麼好東西，便一碗水端平，給三個姑娘一人弄一份。

可這種備份搪塞而來的禮，云茵替婉婉拿在手里都覺得憋屈。

回頭得了機會，定是要回稟老夫人知曉去的，只是畢竟事關府上另兩個主子，奴婢去告主子的狀并不是小事，言辭如何還需要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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