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在說夢話。

聽這急促又抑的呼吸聲，這夢當不是什麼好夢。

阿姒愣了瞬息。

無論是從前佯作淡漠疏離的他，還是如今展本，從容溫和的他，似乎都不像會被煩惱和恐懼侵占心神的人，他也會做噩夢麼？

青年攥的手。

阿姒知道該先把他從噩夢中醒的，但耐不住好奇。

朝著他挪了挪，附耳細聽。

“別走……”他輕聲道。

阿姒懵懵然聽著。

這人白日里每個字都蘊著笑意，可夢囈時語氣卻平淡沉靜。

似乎在刻意控制著，不讓緒從夢中溢出。

這不帶任何哀求低弱的語氣，反倒讓阿姒聽來心頭驀地一，溫地安道：“好好，我不走，手就留給你攥著吧……”

他似有應，漸漸放松。

可今夜他的手燙得很，腕子被他握著實在不大舒服，阿姒見他似安穩了，要悄悄收回手。

可他再次攥了。

不知淡聲低喃著什麼，阿姒循聲近，聽清后竟是一怔。

第23章

“別走……

“求您, 帶我回家。”

這一句更加忍冷靜。

仿佛極力抑之下的掙扎，像是對一個極度思念又極度不愿思念的人所說。

但阿姒沒聽清他喚的是誰。

又或者，不是思念某個人，而是懷念過去的自己。

阿姒輕推他：“夫君, 醒醒。”

青年松開的手。

抑的呼吸迅速平緩。

阿姒沒想到他居然醒這麼快, 猜他大抵是因常年做暗探, 連做夢也繃著弦。

放聲音：“你還好麼？”

晏書珩向窗邊, 窗紙朦朧的，睡前的黑暗已被稀釋掉幾, 他答非所問道：“天快亮了。”

轉頭見阿姒索著要來尋他, 晏書珩想起昨夜濃墨般的黑暗, 輕握住阿姒的手，在自己面頰上。

“在這。”

指端剛上他，阿姒急切起，手背再次探上他額際：“你額頭好燙！”

晏書珩用自己手背了：“燙麼, 大抵是你手涼。”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但語氣很淡, 像一團隨時會消散的曦。

聽得人揪心。

阿姒挪近，半邊子著他。

晏書珩也不推開。

他只是安靜地看著。

低頭用自己的額頭去試他額頭溫度：“是真的燙。”

額頭相，難免到傷, 晏書珩眉心輕蹙，并未表任何異樣。

阿姒又去他的手：“夫君，不是我手涼，是你手燙。”

直覺他昨夜定經歷了什麼事，不便追問, 只關切道：“你不會淋了雨吧，難不, 要飲水麼……”

晏書珩耐心聽完一連串的追問，像個聽話的孩子般緩聲答：“淋了些雨，但不打。”

他安靜躺著，溫但稍顯茫然的目寸步不離地追隨阿姒雙眼。

此刻眼里滿含擔憂。

像綢緞，人不自覺想沉迷在這萬丈溫之下。

又像片撒下的巨網，讓人不由戒備。

晏書珩錯開目。

阿姒以為他無力回應，兀自道：“怎麼不打？秋冬之若淋了雨易染風寒，你躺著，我喚竹鳶去請郎中。”

怕他不聽話，還刻意低聲音命令道：“不許起來。”

簡直把他當孩子般連哄帶嚇，晏書珩笑道：“好，都聽你的。”

他看著胡套上外袍，牽了牽袖擺，阿姒蹙著眉扭過頭：“不是讓你別麼？逞什麼強。”

晏書珩輕彎角：“夫人，你的外衫，似乎穿反了。”

阿姒了，還真反了。

他倒照顧的面，地多了句“似乎”。清咳一聲：“夫君生病，我哪還有心思放在裳上？”

晏書珩無聲笑了。

這點小病其實不算什麼，但小題大做的模樣很是可。

他抵低咳：“辛苦夫人。”

角匆匆消失在門后。

晏書珩聽到喚竹鳶拜托祁君和請大夫的聲音。竹鳶應下了，再回來時，不忘添油加醋：“昨夜郎君回來時上了，額頭還有傷，看著真是人揪心，但郎君回來第一句話竟還是問起娘子睡了沒。”

晏書珩沒有聽到阿姒回答。

但再回到屋時，垂著長睫，面上憐惜又容。

他滿意地笑笑。

竹鳶這侍婢的月錢可以提一提。

阿姒在榻邊坐下：“額頭怎麼的傷，為何不說，疼麼？”

晏書珩淡道：“輕微傷，夫人適才都未察覺，可見傷得不重。”

這話怎有些幽怨？

阿姒俯下，一手撐在榻邊，一手去索他的臉頰。

晏書珩安靜不，像一片云慢慢靠近，停在他上方，投下繾綣的影。

稍微靠上了些，他對上的不是的臉頰，而是別。

那片云頓時有了。

晏書珩偏過頭。

阿姒把住他的臉，指腹輕他眉頭，察覺青年眉心皺起，調笑道：“都是夫妻了，還害什麼臊。”

指腹下的眉心蹙得更深。

晏書珩閉上眼。

不去看不該窺視的地方，也不去想話里暗示的那些旖旎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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