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他們兩人站在街頭，隔著紅綠燈的距離。

看著數字一個一個往下跳，周煥走到了麵前。

他問：“需要我負責嗎？”

蘇印看著他，順勢問：“你會負責嗎？”

周煥笑笑，又氣又好看，角帶著淡淡的梨渦，回答說：“跟不跟我走？”

低頭思考了一會兒，說：“跟吧。”

--

蘇印第一次見許校程，是在八年前。

那時候，他還不許校程。

蘇印有一個堂哥，蘇展，父母雙亡，是在蘇印家長大的。

大一那年，一向沉穩早的蘇展迷上了賽車。

蘇家的家教很嚴，蘇印的爸爸是個警察，在臨市工作，因為距離家裏遠，不常回家。

蘇印的媽媽陳眉是人.大附中的老師，年年能評優秀教師，也是優秀班主任。

陳眉是帶高中生的，能厲害到準確控製蘇印飲食裏的熱量，不多不，夠發育長個子。蘇印學舞蹈，舞蹈班的同學總是因為控製不住飲食發胖，下不了腰，作做不到位。蘇印從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陳眉優秀，漂亮，做事果斷。在老師堆裏是第幾，也就要求子在學生堆裏是第幾。但也不專斷，事總是商量著來，當然商量著來都是按照的標準。

陳眉對蘇印的要求很高，從小到大就很高。

小到吃飯睡覺不能有聲響，大到每次考試不是優秀就要麵壁反思自己錯哪裏了，然後洋洋灑灑寫幾千字的檢討。

這樣的高標準嚴要求，培養出來的不是自暴自棄或過分聰明的怪，就是優秀到讓人羨慕的別人家孩子。

蘇印屬於後者。

頭腦靈活聰明，學什麽東西都很快，不管學什麽都走在同齡人的前麵。當然，也不是靠聰明的頭腦，或許更重要的是對母親的崇拜。

蘇印很的媽媽，至在那件事發生之前，陳眉是仰的榜樣。

所以，隻要是母親做的事，都會去做，並且完的出。

沒母親失過。

但轉折發生在十七歲的那年。

窺探到了一個母親的，也遇到了一個做周煥的人。

-

第一次見周煥，是一零年的冬季，那一年是蘇印高二的寒假。

蘇展迷上了賽車，這件事隻有蘇印知道。

陳眉的嚴要求不是對蘇印的，對從小在邊長大的蘇展也是。

蘇展趁寒假總是早出晚歸，出去和他那些朋友練賽車。

那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蘇展還敲蘇印房間的門，說他已經買好早餐，蘇印記得吃。

蘇印睡夢中迷迷糊糊應了句。

蘇展很寵這個堂妹，他沒親妹妹，就拿蘇印當親妹妹寵。上學路上會幫拎書包，平時在家會買好早餐喊蘇印起床。

他比蘇印大兩屆，當初績很好，可以上個外省的好大學，可他最後選了傳大學，虧了很多分數，陳眉發了好一通脾氣。

蘇展說：“我喜歡待在北京，離家近一些。”

蘇印一眼就看穿他，說：“說實話。”

蘇展看著，笑道：“我要是去外省了，那阿姨的注意力可就全轉移到你上了，待在北京好的，可以每周都見到你。”

說這話的時候，年溫和儒雅。

蘇印剛開始怎麽也想不通，一向溫和，子沉穩的蘇展怎麽會喜歡驚險刺激的賽車。

太危險了，蘇印雖然幫蘇展瞞著母親，但也覺得太危險了。

那天蘇印照常起來洗漱吃早餐，然後看書做題。

可題做到一半，客廳裏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接起，一個陌生的男聲：“蘇展在協和醫院急癥，過來一趟。”

很冷的男聲，話說的很簡潔，好像多說一句都不願意。

“快點過來。”對方又提醒了一句，聲音還是冷。

蘇印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電話就被掛了。掛的幹淨利落。

醫院，靠著牆站著的年輕男子，著手機來回的轉，整個人又又冷。

急癥室，簾子拉開，蘇展頭上包了紗布，厚厚的一層。

他問：“你剛才和誰打電話。”

年輕男子轉著手機的作一停，漫不經心道：“你家裏。”

蘇展一下子坐起來，“周煥，你該死啊！往我家裏打電話做什麽？”

“不打電話，你出事誰負責？”周煥的人說。

賽車場上的意外，誰能負責？

蘇展臉緩和了些，“不要你負責，車相撞是意外。”

周煥挑眉問：“是意外？”

蘇展麵有些冷，悶聲道：“是我，是我技不行，行了吧？！”

周煥笑，角帶著淺淺的梨渦，笑的壞。

蘇展抓頭發，“可家裏就我妹一人，你那樣說話會嚇到。”

周煥“哦”了句，再沒什麽反應。

他剛才說完就掛了，嚇不嚇到別人就不知道了。

隻不過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蘇印就出現在急癥室。

走的有些匆忙，不小心撞到一個人的上。撞的肩膀生疼，後退了好幾步。

抬頭，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一雙深褐的瞳孔裏。

第一次見都一個人，你會注意到他什麽？

是樣貌，是胖瘦，還是高矮？

見到周煥的第一麵，蘇印注意到的是眼睛。深褐的眼睛，裏麵是冷漠疏離，像是漩渦，裏麵卻是漫不經心。有那麽一瞬間，蘇印的心跳掉了一拍。

被撞的肩膀生疼，下意識的手捂住，看麵前高瘦的男子。深外套子，一雙工裝靴。

長相幹淨帥氣，卻和清爽沾不上邊。

看著他，原以為他會說句：“對不起，”或者是：“不好意思，撞到了你。”

可都不是。

蘇印沒想到，這個陌生男子會出自己的名字，說：“你是蘇印？”帶著些疑問的肯定。

沒等到的回答，他又說：“蘇展在急癥室。人沒事。”

聲線清冷，說的話和電話裏一樣的簡潔。

蘇印沒問那麽多，直奔急癥室。他就跟在後，兩人再沒說一句話。

-

蘇展沒什麽大問題，就是頭被磕破了。

蘇印問醫生：“要不要再檢查一遍，不會有腦震嗎？”

醫生搖搖頭，說不會。

蘇印又問：“確定嗎？頭都撞這樣了。”

這次醫生還沒來得及回答，後倒傳來一聲輕笑。

“可真是麻煩。”他聲音輕飄飄的。

蘇印回頭，發現剛才的那個男子斜靠在牆邊，打量著。

他目直接而赤，蘇印長這麽大，從來沒見識過這樣的目。

也直視回去。

目平靜而直接。

男子忽的就笑了，對蘇展說了句：“下次別這麽弱，或者別來賽場上丟人。”

話說的夠狂傲，蘇印是真心討厭這樣狂傲的人。

-

一個月後，蘇展徹底恢複了。

學校開學，周末的時候他又去找周煥。

周煥是個玩命的人，尤其在賽車上，在圈子裏的人都知道。

平時很有人願意和他賽車，蘇展是願意的數之一。

這一天，兩場競技下來，他們第一次了平手。

第一次周煥贏，第二次蘇展贏。

對輸贏，周煥好像也沒多大的執念，他隻是把這種極限運當做是宣泄。

對周煥，很多人到陌生。

二十歲出頭，玩命的做派。

有人說他是富家公子，吃喝玩樂遊戲人生的那種，他酗酒，飆車，有時候也從車上下來那麽一個打扮妖豔的人。

可蘇展又看過他和一群人混跡酒吧，居住在普通民居的場景。

他格冷漠，做事沒譜又狠厲，就像別人所說的沒下線，像個瘋子，有人親眼見到過他麵不改的用刀刺穿了別人的手臂。

這就是地地道道的地流氓，但比流氓還要狠厲。

雖然賽車場上他是個難得的對手，但是這樣的人，在生活中還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所以，比賽完，兩人在休息室換服，蘇展從周煥的裏聽到：“你妹妹，有意思的。”

蘇展眼皮狠狠一跳，心裏突然一滯，下意識說：“和你不是一路人。”

說完，自己也愣住，抬頭看。

周煥正咬著手套粘帶，眼神瞟了他一眼。

意識到自己話說的不對，蘇展開口：“和那些人不一樣。”

越說越。

周煥已經解下了手套，又慢條斯理的去拉防護服的拉鏈，那雙氣十足的眼睛卻一直看著蘇展，好像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妹年紀還小。”蘇展說。

拉防護服拉鏈的周煥突然就笑了，他看著蘇展一字一句道：“慌什麽？搞這麽張，像是我要良為娼。”

蘇展有些尷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妹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不知道，我阿姨管管的嚴。被培養的很優秀，反正就是樣樣都好。”

周煥沒再說什麽。

這次一麵之後，他和蘇印再沒見過。

蘇展還是會找周煥練車。

將近半年的較量中，蘇展再沒贏過。

別人是比不過周煥，因為賽車場上，任何人都比不過一個玩命的“瘋子”。

自從那次的一句：“你妹妹很有意思”之後，他們之間也再沒說過關於蘇印的話題。

所以，半年後蘇展意外撞見周煥將蘇印在車上，肆意親吻的畫麵時，整個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