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掀

當日品花宴結束。太子妃懷子的事無人談論，反而是李府吳氏蓄謀害衛國公府的二姑娘墜樓一事，在與宴人士中全部傳開了。

同時傳開，還有另一件事。

鎮安侯府的小侯爺在宴上亮了鎮槐門腰牌，帶著一隊鎮槐門眾，架著吳氏離宴後，直接進了李府。

這聽起來可比推個姑娘下樓要駭人多了。

李元征當日好好的安坐家中，府裡突然間就闖進了這麼一群人，整個人都懵了。

待看清那塊鎮槐門的腰牌後，李尚書冷汗涔涔，敬立堂下，肚子都在打。

但凡鎮槐門辦的事，那一向都是出自於聖上的指令。且鎮槐門手段如何，就算沒親眼見過也不代表沒聽聞過。

可這談及變的一群人，今日沖進的卻是他的府邸！

李尚書驚疑不定，忙翻出自己近來所為件件省視，是否有哪犯了聖上忌諱？還是私下的哪樁被捅了。

可等他認出被拖來的那個蓬頭散髮的人，竟是兒媳時，李元征本就嚇懵的腦子更加混了。

是這吳氏犯了什麼事？

那這人也太過有能耐了，竟能把鎮槐門都給驚了！

謝遠琮帶人進了李府，冷面立於堂上後，不作多言，只讓人將李存疏押來。

等二子被人帶上來押跪在吳氏側後，一張案紙才被擲到了不明真相的李元征面前。

李元征掃視完當下雙手打，不僅握不住，連站都站不穩了。

長子竟非死于意外，李家更是還出了這等醜事，而他卻到這一刻才從別人那知道真相，李元征怒火中燒，直接沖上往二子臉上招呼了一拳。

李存疏亦不知怎會好好的招惹到了鎮槐門，忽然被蠻帶來，還沒弄清眼前況，就被父親斥聲打罵。

拾那案紙一看，上頭竟清清楚楚寫著他與吳氏長久以來暗通款曲，且被發現後溺殺李昊之事。

其中更有為求滅口，謀害衛國公孫的細則。

意掩蓋之事就這麼被赤.揭在面前，李存疏本就看得膽戰心驚，再聽吳氏崩潰哭訴，今日在太子宴席上害紀初苓一事。

一時間只覺天塌地陷。

吳氏怎會蠢到如此地步，瞞著他做了這種事！

是瘋了才在品花宴上，在那麼多雙眼下手。即便得手，紀初苓當眾死在太子妃的宴上，紀府會干休，太子會不徹查？能躲得掉？

是嫌知道的人太？偏還要去把東宮也給牽扯進來。

更別提現在是被鎮槐門的人提著帶回來的。

面對李存疏責難，吳氏邊哭邊笑，已有瘋癲之狀。

謝遠琮面冷淡，對李家這些糾葛爭執沒半分興趣，冷眼看了三人一會，不出一言便起要離去。

李元征見此急急追了上來。這位來了要命，就這麼走了更為要命！

便是李元征此刻心裡萬般折磨，也要先在謝遠琮這裡求一條活路。

他治府不嚴教子無方，出的這等事雖然關起門來只是李家家事，但驚鎮槐門，李元征自是以為聖上對李家不滿。聖上心思他揣度不明，當然得在眼前這位上探探口風。

儘管謝遠琮年紀輕輕，可上懾人氣勢卻同年紀完全不符，李元征在其面前不自覺躬盡了腰。

到最後，將謝遠琮與這群煞人送走，李元征子劇烈震晃，跌坐在地。

眼慢慢由驚痛化為凝重與狠決。

這位已應允由他自行理，若要保住自己與這帽，也只能如此了……

……

是夜，紀府二房房爭執聲時不時傳出，外頭都約能聽清，錦梅見狀忙將院裡下人都遣散了出去。

房中，甯氏與紀二爺皆拉著張臉，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

紀二爺之前不過說了一句，寧氏便豎眉不耐道：“我的兒，我說兩句又能如何？還能去層皮不？”

妻去赴宴，結果就出了那麼大的事。聽了當時形，紀承海想來都嚇得後怕。兒有驚無險，可妻子當時竟還去責駡阿苓。

便是後來得知是吳氏害的阿苓，妻子從頭到尾也沒一句話。

紀二爺想來心疼閨又傷又委屈，但他知寧氏子，一貫是個不下來的。所以才關上門，好言說了寧氏一句。

而寧氏卻甩來如此一句話。

紀二爺聽了，也見的著怒，可他本就不擅言辭，只忍不住說道：“阿苓已足夠乖巧，你說你還總不就訓做什麼？”

“你也改改對阿苓的態度行不行！”紀二爺最後鼓氣憋了一句。

紀承海幾乎從未這種語氣對過寧氏的，寧氏亦著火。

兩人便因此吵了起來。

紀承海再氣，對寧氏也說不出重話的，且又吵不過，最後板了臉不說話。

寧氏同他說什麼，紀承海都擺著臉沉默，寧氏心底一縷積怨一時竟沒住地竄出。

“二爺，是害的我兒，更害的我落了病，不能再有個兒！如今我倒是連說都說不得了？”

話落，卻是兩人都怔住了。

紀承海沒想寧氏會說出這種話來，更是不知一直以來原來是如此想的。

頓時不解驚異慍怒的緒織。

寧氏也沒想到自己把這話順溜出來了，也是暈了神了。

但既然說了，索今日便都說了。自嫁了他，何嘗不盡心盡力的助他，平素也盡所能幫他走通關係。

當年在甯國公府，論容貌門第都是極好的，那麼多好兒郎，哪個不都比二爺要能耐？

不是不知道，以二爺的本事可能混不出多大出息，但最終仍是願嫁與他。

還不是因為獨獨心悅於他。

紀承海本抿雙，神沉凝，待聽到最後一句時，瞬間心頭，前頭的氣一時也都不好發了。

寧氏說著，又念起一雙兒，諸多心酸，不免淒淒。紀承海見此哪能再說什麼，只好歎了口氣，先不去論旁的，上前擁了寧氏好聲安。

房中二爺與二夫人兩人，爭執了一晚上這會可算停了，錦梅鬆口氣，回卻見錦蘭站在院中，視線左右搜尋，神無措。

“怎麼了？”錦梅見錦蘭神異樣，放心不下過去詢問。

“姑娘似乎走了。”

錦蘭不免自責。

姑娘剛剛恰好過來，想著也許能勸勸兩位主子，便迎姑娘進來了。只是沒想到今日主子吵得厲害，院中聽來也清楚。待錦蘭反應過來，才發現姑娘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紀初苓進了青竹院後，照習慣先問問柳素紀郴的狀況如何。

柳素面上瞧來如意，神又較以前歡喜許多。道近來老爺對青竹院十分關照，先後讓人往院中送來許多各式用給，還點派了些下人來服侍爺。

只不過這另派來的下人爺不習慣，又讓人回去了。而平日裡二爺跟二夫人記得，也從不會短了青竹院用度。所以最後只看著辦，收了些需要的吃用而已。

柳素還道，說是府中有碎的下人，私下非議爺被老爺聽見的，最後直接給發賣出去了。

爺在府中境況漸好，柳素自然高興，可徐徐說來，卻發覺姑娘緒不高。

雖疑姑娘因何不快，但也不作多言，將人送至後就退出來了。

紀初苓來了，紀郴只一眼，便看出妹妹悶悶不樂。

問為何卻也不提，只說想尋他說說話。不願說，紀郴也不多問，知今日從宴上回來，便去問今日去的宴席是否有趣，可有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

青竹院僻靜，消息傳得也會慢些。況且是今兒白天剛發生的事，紀郴自然還是不知道的。

紀初苓悶有一肚子的話，眼下就只有長兄可說。便抱著迎枕靠在榻上，慢慢將回城遭匪的起因，還有李家之事，包括今日兇險一一都同紀郴說了。

紀郴只靜靜聽，等說完已是花了大半時辰。

他竟不知妹妹在外屢次三番遭險，表面雖是一貫神，心裡則早已駭浪驚濤，難以平靜。

對紀初苓小小年紀卻要應對這些惡毒與危險，紀郴既心疼又無力。

紀初苓在青竹院同大哥夜談久坐，直到燭火都撥了三回，才回了琳瑯院。大哥輕言細語聽來如清泉甘冽，似有安人心之效，不知覺間也舒暢了許多。

直到紀初苓離去許久，紀郴仍是沒有睡意。他披起，于案前習字來靜心。然而這如清風俊朗般的紀郴，卻在書習幾張之後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氣躁心浮。

他眉頭狠狠糾擰在一，眸中湧起大片大片痛苦疚之，只聽“哢”的一聲，手中筆竟生生被他折了兩段。

再如何說，他也只是個廢，終日窩居此方，明明為男子，兄長，卻連至親之人都無法保護無法撐腰。

他其實從來就沒有真的看開過。

什麼風輕雲淡事不在意。

都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