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下午的200自決賽安排在兩點開始, 厲橙提前一個小時就回到了熱池，經過二十分鐘的簡單熱後，他力充沛地回到了休息室, 等候接下來的比賽。

他現在手握一枚金牌, 正是勢頭最足的時候, 與他同樣參加200自決賽的選手過來和他套近乎，裡說著那些早就讓人聽膩了的恭維話。

這種程度的彩虹屁厲橙早就聽煩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昏昏睡。

馬屁拍得再響有什麼用呢？他今天來參加比賽, 就沒打算隻帶走一塊金牌。

時鐘慢悠悠邁到了一點四十五，工作人員提醒所有選手準備出場。厲橙力十足地從座位上跳起來, 抖抖手抖抖腳, 等著場炸魚塘。

哪想到他還沒走出遊戲室的大門, 幾名帶著證件的工作人員匆匆而，攔住了厲橙的腳步。

「你是華城一中的厲橙選手對嗎？」為首的一位工作人員問。

「是, 」厲橙狐疑地看向他們, 「怎麼了？」

那名工作人員是個beta, 年紀頗大，梳一個板正的髮髻，向兩側耷拉下去，看上去很嚴肅的模樣。

「我們是組委會葯檢組的。」beta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上麵的title顯示是組長, 「我們接到實名舉報, 懷疑你涉嫌違規使用人工alpha激素，現在需要請你再做一次葯檢, 配合我們的調查。」

說話時，並沒有避諱其他選手, 霎時間，整個休息室裡一片寂靜。

無數或驚訝、或看好戲的目投注到厲橙上，男孩置風暴中心，卻隻慌了短短一秒。

「我已經接過賽前尿檢，結果是的。」厲橙反問，「難道這還不夠證明我的清白嗎？」

「尿檢隻能檢測其他興劑，人工alpha激素隻能靠檢測查出來。」beta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這位同學，我們並不是認定你使用了激素，但是我們接收到舉報後，按照流程必須前來調查，請你理解。」

厲橙又問：「可現在比賽就要開始，不能等比賽後進行複檢嗎？」

「我們已經和組委會通過，200自的比賽延後，先進行其他組別的比賽。調查很快，最快半個小時就能出結果。」

因為競速專案中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omega的影，所以近些年，賽前葯檢幾乎不會給選手們做人工alpha激素的檢測。可是本場比賽中，為omega的厲橙的績實在太搶眼，引起了不教練的關注，而這次比賽又牽扯到幾個月之後的世界中學生運會，事關重大，於是在接到舉報後，葯檢組的組長立刻帶人來調查。

厲橙正不怕影子斜，要檢就檢，再查多次他也是清清白白的。

臨走前，他問組長：「我能問一下，是誰舉報的我嗎？」

「……抱歉，據規定，不可以。」beta為難地回答。

「沒事兒，說不了就算了。」厲橙也不惱，大方一笑，坦然的模樣不像是去進行葯檢，倒像是去逛商場。

真當他厲橙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他隻在一個人麵前泄過上的alpha資訊素，用腳猜也能猜出是誰了。

他的視線劃過在場其他看熱鬧的選手，最終準確地落到了站在最後一排的紀尋上。

而在接到他懾人的目後，紀尋蓋彌彰地轉移了視線。

厲橙眉一揚，嘲諷地開口。

「――反正我已經知道是哪個孫子誣陷我了。」

……

厲橙跟隨葯檢組的工作人員來到了臨時辦公室，聽到訊息趕來的其他隊員正堵在門口，不停地向工作人員解釋。

「領導，我們厲哥真的是冤枉的！」

「他的績一直很好，我們隊裡的alpha都遊不過他！」

「不信您可以去查他之前的比賽記錄，他一直是冠軍！」

見厲橙來了，他們又一窩蜂地圍過來，用小老弟目送黑道大哥進局子的眼神可憐地著他。

小弟們如此忠心耿耿，厲橙卻不領，抬腳踹向黃葉倫的屁：「行了行了，你們別吠了，到時候給你們扣個『暴力抗檢』的大帽子，咱哥幾個的績都要作廢！不就是個嘛，老子清清白白，隨便！」

黃葉倫捂著屁，紅著眼睛看他。

「行了。」厲橙用完大棒再用糖，「你們要真替我不值，那就在之後的比賽裡好好表現，多拿幾個獎牌！」

厲橙昂首走進了葯檢辦公室，大門一關，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視線。

教練吳旭早就等候在這裡，見徒來了，他表嚴肅，拍了拍他的肩膀。

厲橙給了吳教練一個「放心」的眼神，坦然地向護士出手，示意他們取。

他如此淡定的神不似作假，在場的葯檢組工作人員彼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的天平已經偏向了厲橙的方向。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白紙黑字的檔案上表明，厲橙的裡確實含有兩種資訊素，一種是他自己的omega資訊素，另一種資訊素確確實實來自於alpha。

然而，因為現場條件有限，儀測不出來，這種殘留的alpha氣息究竟是人工合的激素、還是正常的標記行為。如果要繼續檢測，隻能把樣本送到專業機構，但這樣一來，時間就耗費太多了。

看著檢驗報告，負責主持檢驗的beta組長微微蹙眉，看向厲橙：「你最近在熱期？」

厲橙看不懂全英文的報告，但是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實話實說是唯一的選擇：「是的，之前檢的時候顯示我熱期發就在這幾天，為了保證比賽狀態，教練建議我找一個alpha臨時標記我。」

「那這個alpha你現在能聯絡到嗎？」

「……啊？」厲橙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葯檢居然還牽扯到了標記的事，「呃，為什麼要聯絡他？」

吳旭經驗富，趕忙和他解釋起這其中的關竅。厲橙這才聽明白――如果要儘快證明他的清白，他必須把標記他的alpha到這裡，比對兩人的資訊素，確定他們之間確實有過標記行為！

厲橙用極慢極慢的速度眨了眨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臥槽。」

想到守在門外的隊友，厲橙頭都要大了。一直以來，他沒有和任何人過他和蕭以恆的事；如果他把蕭以恆過來，那tm不就是當眾宣了嗎？

……

觀眾席，柚柚用小手撐開自己的眼皮，但沒過幾秒，上下眼皮又不控製地黏在了一起。

蕭以恆見困得東倒西歪，哄：「你要是很困，就睡一會兒吧。」

小朋友吃完午飯就犯困，全憑毅力堅持到現在。

「不行！」柚柚努力搖頭，「兩點鐘就是哥哥的比賽了！我要等哥哥拿到冠軍了再睡覺！」

說得這樣篤定，在心裡，哥哥就是的英雄，他不拿金牌，還有誰配拿金牌呢？

時間慢慢過去，可是到了兩點，原定開場的自由泳200米決賽卻一再推遲，最後乾脆換了別的比賽！

柚柚不懂這其中發生了什麼，可蕭以恆卻敏銳地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知謠言從何而起，觀眾之間快速而地傳遞出著一個訊息――有個參加200自的選手被葯檢組帶走調查，據說服用了激素，所以整場比賽才會推遲。

醜聞永遠是傳得最快的，這條八卦幾乎眨眼間就傳進了所有觀眾的耳朵。而且隨著傳言，那個使用藥的選手指向越來越明顯，就差點名道姓說是omega了。

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蕭以恆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發現原本坐在他後排的那幾個拿著紙筆的中年人不見了，他直覺他們的離開應該和葯檢的事有關。

就在此時，蕭以恆的手機嗡鳴一聲，推送出一條訊息。

粒粒橙：蕭以恆，在嗎？

持之以恆：在，怎麼了？

對話方塊上的「正在輸中」顯示了很久很久。

粒粒橙：你不暈吧？

持之以恆：……什麼？

粒粒橙：我現在遇到點麻煩，需要你的幫助。

粒粒橙：你現在到運員場口，會有人去接你，他會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粒粒橙：……那什麼，算我再欠你一個人。

……

葯檢辦公室外，華城一中遊泳隊的四位隊員聚在一起，憤憤不平的討論著這件事。

「厲哥之前的尿檢都過了，為什麼突然把他過來檢啊？」

「聽說是有人舉報，媽的，讓我知道是哪個鐵憨憨做這種沒p眼的事兒，看老子不錘爛他的狗頭！」

「我朋友剛才給我發簡訊，說現在觀眾席都謠言滿天飛，都在議論這件事，肯定是有人故意傳出去的！」

「我看那個舉報的人就是嫉妒厲哥，百分之百是個直A癌，自己沒本事遊不過omega，就非要給厲哥潑髒水！」

你一言，我一語，大家越說越是氣憤。華城一中遊泳隊非常團結，在厲橙剛進隊時，他們確實因為厲橙是omega而小看過他，但是厲橙用絕對的實力狠狠的打了他們的臉，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現在，被他們視為大哥的厲橙居然被潑了這種髒水，這簡直就是在藐視整個華城一中！！

黃葉倫更是氣得上躥下跳：「我呸，我呸，我呸呸呸！那個藏頭遮尾的舉報人，居然說在厲哥上聞到了alpha的資訊素？編瞎話之前能不能用點腦子，誰不知道厲哥不近A，怎麼可能留下alpha的味道？！！」

他的嚷嚷聲實在太大，甚至蓋住了後的一連串腳步聲。

直到他的同伴推了推他，他才注意到走廊上多了兩個人。

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蕭以恆表嚴肅，跟在一個戴著工作牌的工作人員後，匆匆走來。

他隻穿著最普通的服，但是當他從走廊那端邁步走來時，在場所有人的目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明明是狹窄暗的走廊，卻被他走出了T臺秀場的氣勢。

黃葉倫不由酸溜溜的想：靠，長得帥就了不起嗎？……不對，蕭以恆為什麼會在這裡？？？

黃葉倫看向自己的隊友，可是大家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茫然。他們實在搞不明白，厲哥葯檢和蕭以恆能有什麼關係？

就在他們冥思苦想之際，蕭以恆和那位工作人員已經停在了辦公室門外。

大門被敲響。

幾秒鐘後，大門開了一條隙。

那位不茍言笑的組長出現在門後，用一種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陌生的男孩。

「你是……？」

「您好，我蕭以恆。」蕭以恆態度不卑不，「――我是厲橙的alpha。」

黃葉倫：……？？？？

其他隊友：……？？？？

大門開啟又合上，蕭以恆的影消失在葯檢辦公室。

被留在門外的幾位選手四臉懵。

黃葉倫：「……是我聽錯了嗎？」

其他隊友：「……不，你沒有。」

黃葉倫真的要瘋了。

這tm究竟什麼況？！！

他們厲哥究竟什麼時候背著他們強搶民男的？？？？

……

辦公室的氣氛並不如外麵的人想象中的那麼嚴肅，幾個戴著工作牌的工作人員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不時在檔案上寫寫畫畫。

蕭以恆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厲橙。

他快步走過去，停在他邊，低聲問：「你還好吧？」

厲橙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能當著組委會的麵發脾氣，隻能把髒話含糊地包裹起來：「你要是不說話，我會更好的。」

他隻是請蕭以恆過來協助調查，哪想到這傢夥居然自己給自己加戲！那句「我是厲橙的alpha」究竟從哪裡冒出來的？他他他他他厲哥不要麵子的？

吳教練自然認識蕭以恆，這個年輕人是學校的名人，與他出眾的相貌同時聞名的，是他孤高冷漠的格。

吳教練萬萬想不到，厲橙自己選擇的臨時標記件，居然會是蕭以恆！

就算是奉旨早，這也的太高難度了吧。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吳教練真想把這個八卦趕快分給自己老婆聽。

蕭以恆在來的路上，已經聽工作人員講解了來龍去脈，他在聽說有人故意誣陷厲橙時，他的冷靜便消失殆盡了。厲橙有多驕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厲橙怎麼可能使用那種不流的手段？！

他直接捲起袖，出自己的胳臂：「吧。」他催促道，「厲橙的臨時標記是我做的，隻要我的和他的資訊素做比對就行了吧？」

「不用這麼麻煩。」誰想，葯檢組組長說，「如果你們確實有過標記行為，隻要你們兩個人同時把資訊素放出來，資訊素會自然結合，這就足以證明厲橙的清白。」

厲橙：「……」咋回事，當眾宣還不夠，還讓他當眾表演資訊素結合？

這未免也太恥了吧！！！

檢測需要時間，資訊素結合無疑是最快速也是最有力的證明。每個人的資訊素都會有微妙的不同，資料可能作假，但是A和O之間最赤_的結合反應不會騙人。

想到這裡，厲橙咬咬牙，破罐子破摔，率先放出了資訊素。

轉瞬間，男孩與外貌完全相反的甜味資訊素飄散而出，回在狹小的辦公室。

蕭以恆隨其後，高山雪鬆的味道快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在遇到甜味橙香的那一剎那，它霸道又溫地融其中，明明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卻纏綿地融為一，無法分割。

蕭以恆雙眼定定地著眼前的年，厲橙得恨不得潛進馬裡亞納海裡，這究竟是什麼恥play啊！！

兩種資訊素之間沒有一隔閡的結合，足以證明兩個人之間確實有著標記關係。這就說明，厲橙的alpha資訊素來自於蕭以恆，並非是人工合的alpha激素。

真相大白，厲橙趕忙把資訊素收回，明明臉漲紅，卻偏要裝出一副經百戰般的淡定。

蕭以恆的資訊素孤零零地在邊飄了一會兒，因為找不到標記者，隻能慢悠悠地退回到他裡了。

厲橙強撐鎮定地看向蕭以恆：「那什麼，這次辛苦你跑一趟。」

蕭以恆卻答：「不辛苦，這是售後服務。」

「那售後服務就不用單算錢了吧？」

「……」蕭以恆就沒見過比他更財迷的人，「不算，保質期，免費□□。」

兩人討價還價時聲音的很低，吳教練心想，這倆人談說怎麼也不看看場合？這麼嚴肅的場合，倒了小年輕秀恩的背景了呢。

負責調查的組長讓記錄員記錄下事的完整經過，全員簽字、證明厲橙是清白無辜的。

之後的事有吳教練和葯檢組通，他的徒了這麼大的委屈，折騰了這麼一大圈，又是、又是推遲比賽的，葯檢組絕對不能一句「按照流程辦事」就輕飄飄的把他打發了！他必須給厲橙撕出個方道歉不可！！

……

厲橙和蕭以恆一起走出了辦公室，哪想到大門一開，他們就對上了四雙亮晶晶的眼睛。

黃葉倫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轉，一會兒看看厲橙，一會兒看看蕭以恆，明顯是有一肚子問題，卻卻不敢開口。

他這段時間以來，無數次與真相肩而過，今天親眼見證蕭以恆「份曝」，他是最震驚的一個。

看他那副抓耳撓腮的樣子，厲橙生怕他口而出一句「嫂子」。

厲橙立刻警告他：「別說話，別問，別開口。」

黃葉倫：「……」

厲橙暴躁極了：「你們敢多一句我就自殺。」

蕭以恆：「……倒也不必。」

厲橙瞪了旁人一眼，氣鼓鼓的，讓人很想他的臉頰。

這個下午他經歷了太多事，心像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他現在滿肚子怨恨加，怒火匯聚在一起，把他放在太平洋裡他都能給太平洋刨穿了。

他知道是誰汙衊他，也知道對方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什麼。

――嫉妒。

紀尋是alpha，他從分化那天起，就吃起了alpha的別紅利，他不需要付出多努力，就擁有比beta和omega更強健的魄。在泳池裡的無往不利激發了他的傲慢，於是他懶惰了，他懈怠了，而這時，厲橙橫空出世，以一個omega的份橫掃賽場各大獎項。

紀尋怎麼能不嫉妒？？

如果不是比賽規則不允許，厲橙絕對要用拳頭狠狠給他一頓教訓。

不過沒關係，他還有比拳頭以外更好的武。

還有什麼事，能比在賽場上擊潰他更讓厲橙滿足呢？

「我一會兒還有比賽，我先走了。」想到這裡，厲橙囑咐那群小弟，「你們也給我好好準備，晚上還有一場混泳接力，拿不到獎牌你們就等著回去加訓吧。」

混泳接力是他們的弱項，決賽的十個席位勉強混到第八，本來厲橙隻想點個卯、陪個跑，但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他要讓紀尋那傻看清楚了，老子想拿幾個金牌就拿幾個金牌，拿不到的東西紀尋也別想！

他又看向蕭以恆，咬住下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今天謝謝你了。」

蕭以恆沒想到會從厲橙口中聽到謝謝這個詞。

「謝什麼？」

「謝所有吧。謝謝你來看我比賽，謝謝你照顧柚柚，謝謝你在我遇到麻煩時過來作證.……總之，今天的事我記下了，我厲橙欠你一個人――就靠這個人，你就可以在咱學校方圓十裡橫著走。」

蕭以恆沒說話。畢竟他想要的可不是人，而是人。

厲橙沒有注意到alpha眼底的芒，他急著離開，去準備接下來的比賽。

金髮男孩匆匆離去，蕭以恆停在原地，看他的背影越走越遠。

四名遊泳隊小弟大氣也不敢出，你眼瞪我眼，想溜又邁不開步。

最終，還是黃葉倫鼓起勇氣說：「那個，蕭……呃蕭哥？那我們先走了……？」誰能告訴他大哥的件怎麼稱呼，嫂子會不會不夠莊重？

「等等。」蕭以恆側頭看向他們，「有件事想問問你們。」

黃葉倫趕忙狗地說：「您問、您問。」

蕭以恆聲音放的很低，語氣極為冰冷，「那個誣告厲橙的人，你們有沒有什麼線索？」

比賽規章裡，確實規定了選手之間不能鬥毆，違者賽、取消比賽績。

可是，比賽規章裡又沒規定，選手的親屬不能替天行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