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貓安靜乖巧的模樣，楚陌有些失神，耳邊驀然響起幾年前景策的話語——

“楚陌，孤的皇妹真的很好。”

他口中的皇妹素來隻有小公主殿下。

彼時的楚陌喪父不久，世界一片灰暗，唯一支撐他的隻有仇恨與責任。

那時他在皇宮見到了小公主。

年僅十歲的小公主撲進太子殿下懷裏，撒起來讓人完全招架不住，和殿下說了幾句後，又移眸看向他，悄悄紅了臉。

那時的年楚陌第一反應是要行禮，要告訴小公主自己的名字。

但，小公主轉眼便將注意力放在陛下命膳房做的食上，很快將他忘了。

那時候的心，楚陌已經忘了，但想來或許隻是有些憾，其他便沒什麽。

可是……他至今都沒有忘記，那年那時因為一個氣明的小公主，他灰暗的世界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隙。

隙不大，甚至毫不起眼，但後來，卻是萬千芒湧來的口。

——“楚陌，孤的皇妹真的很好。”

楚陌輕笑，將棉被向上拉了拉，確定不會讓小貓冷後，滅去火燭上了床。

一句溫的話語於黑暗中響起——

“小公主，真的很好。”

……

翌日。

雖楚陌說要睡懶覺，但景妧擔心，他的懶覺便是自己的正常覺，於是醒的非常早。

若心裏有惦記的事，自是睡不了懶覺。

小窩裏的貓兒迷迷糊糊地直起子，因腦袋有些大，以至於小爪子費勁地了好久才開眼。

琥珀的貓瞳一不地瞪著，像是要把眼前的東西盯著個來，明顯腦袋還在放空，理智還沒找上門。

床榻上醒了有半個時辰的楚陌悄悄地掀開眼簾，見小公主這副同睡意掙紮的模樣，頗有些不忍。

但很快，小貓緩慢地眨了眨眼，用梅花爪撓了撓下，腦袋也了。

楚陌立馬閉上眼，耳邊響起了悉的聲音：【太棒了，楚小陌還在睡~】

楚陌忍著笑意，保持平穩的呼吸，沒讓景妧發現端倪。

下一刻，小貓跳下桌，跑到開了個小的窗戶旁，輕輕一躍，離開了房間。

楚陌睜開眼，眼底含著笑意，好奇極了。

究竟會是什麽禮？

沒一會，窗戶發出“嘎吱”一聲，隨即一個白的小影輕輕地走了進來。

先是小心翼翼打量著床榻上的青年，見他睡著，鬆了口氣。

複又叼著貓貓玉佩，跳上了床榻。

將玉佩輕輕放在床頭，景妧盯著安靜的睡看了好一會，時間長到楚陌都有些不自在。

下一刻，耳邊傳來一道悉的聲音：【楚陌，生辰快樂，願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一歲一禮，一寸歡喜，願你往後順遂無虞，永遠奔走在最溫的裏。】

小公主出乎意料的認真，溫幹淨的嗓音宛如涓涓細流淌進心底，又如秋日送來的清香撲麵，這一刻，楚陌隻覺得心裏熱到發燙，眼睫忍不住了。

楚陌的睫羽很長，長到讓人羨慕，景妧掃了眼睫，沒想太多，將玉佩擺在顯眼的位置後，又想著：【母後曾說，別的小姑娘有的，妧妧也要有，所以……別人有的，楚小陌也要有。】

【楚小陌是很好的大將軍，是守衛家國的大英雄，但是你也要好好的過生辰。】

【你應當收到別人的祝福，也應當有生辰禮。】

【楚小陌不應該總對別人好，也要對自己好，對自己溫。】

【不想笑的時候便不笑，想同年般張狂肆意便放肆去做。】

【縱馬遊街，不可一世，盛氣淩人，瀟灑恣意，楚小陌，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也想看到這般的你。】

【皇兄總是說，楚陌殺死了年的自己，不應該啊，年終不似年遊，可是你真的喜歡現在的自己嗎？】

景妧趴在一旁絮絮叨叨地想了很多，楚陌始終沒吭聲，安安靜靜地聽著，任心中思緒翻騰。

過了一會，估著楚陌該醒了，小貓便起回了小窩，假裝還在睡覺。

卻不知，青年緩緩睜開眼，定定地看了小公主很久，眸中滿是複雜難言的緒。

半晌後，他閉上眼，佯裝剛剛醒來。

景妧聽到靜，著激的心，悄悄地睜開一隻眼。

隻見，青年坐起正要下床，作倏然一頓，修長的手指拿起枕頭旁的玉佩。

下一刻，詫異地移眸看向小貓，眸間滿是驚喜。

輕輕笑了下：“小貓。”

“是你嗎？小家夥？”他側眸對上景妧睜開的琥珀眼。

驚喜是真的，他沒想到小公主送的是玉佩，更沒想到雕刻的便是自己。

玉佩上的小貓乖巧地端坐著，圓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對上那雙眼，楚陌心口驟然一跳，心跳了一拍，讓他不皺了皺眉。

驀然間，他仿佛從碧綠的貓瞳裏看見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梳著致大方的發型，著一襲華麗的淺藍羅，正歪著頭，用那雙琥珀的眼睛靜靜地看他。

楚陌一怔，這是小公主！

像是看出他的震驚，小姑娘還掩笑了笑。

笑起來更像了！

他怔然地看著一旁的小貓，隻見後者奇怪地歪了歪頭。

分明還是小貓，但他卻似是看見了真正的小公主。

楚陌的失態讓景妧有些張，不失地想：【不喜歡這個玉佩嗎？】

楚陌這才意識到，這些事並不重要，總歸奇怪的事已經不，多一件也無所謂。

真正重要的是小公主。

他斂去心緒，大步走到一旁，取過書桌上的劍。

景妧看他拿著劍走來，有些奇怪。

【做什麽？】

“劍名，北陌。”楚陌輕輕拂過劍，嗓音溫至極：“十四那年起便一直陪著我。”

劍約三尺長，尚未出鞘便已有駭人的氣勢，令人不敢小覷，是一把絕佳兵。

景妧心裏暗自稱讚，卻見楚陌將貓貓玉佩拴在了神兵的劍柄上。

景妧震驚地瞪大眸。

【給神劍配這樣的玉配？？】

楚陌揚，任由小公主驚訝，握著劍柄，緩緩出鞘。

折著寒芒的劍刃令人不寒而栗，然而，它的尾上卻拴著一個可的貓貓玉佩。

景妧：“……”

這也太奇怪了吧！！

楚陌卻來回打量，很是滿意地點頭：“很好！”

景妧沉默。

“這塊玉質不凡，並非凡品，其度無玉可及，即使配劍也不必擔心會碎裂。”

他有些好奇，小公主是如何得來了玉。

楚陌收回劍，將小貓抱進懷裏，含著笑：“小家夥，所謂劍斷人亡，劍佩亦是如此。”

“楚陌在世一日，玉佩便決計不會碎裂。”

景妧抬眸對上青年堅定又盡是溫的眼眸，隻見他揚起一抹笑，聲道：“多謝，我非常喜歡。”

鄭重的語氣讓景妧心口一跳，覺得這句話並非在對小貓說，而是在對真正的自己說。

雖然有些多餘，但景妧曾想過。

為楚陌準備了這般多，可用的是小貓的，並非自己的。

楚陌會知道小貓對他好，可是……卻不會知道是景妧對他好。

將來若有一日，景妧回京城，遇見了楚陌。

大將軍不會再溫地哄著，隻會疏離陌生地行禮，喚：“公主殿下。”

他不會知道他們發生過什麽，從此後，橋歸橋路歸路。

景妧並非斤斤計較之人，但想讓楚陌知道，送禮對他好的，不是小貓，是七公主景妧。

【楚小陌，是景妧對你很好，不是小貓，知不知道？】

楚陌角微揚，心道：知道了，小公主。

將來若有一日，小公主回了京城，他也會回去。

他會站在麵前，認真對說：“小公主，許久不見，楚某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