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已有多日不見。

林懷遠麵也紅潤許多，上傷已好了大半。

他見李華盈主靠近，角便有了笑意。

他早知道，對他有。

不然也不會等他三年孝期毅然下嫁。

“林錦燕怎麽跟過來了？”

按慣例，五品員隻能攜妻子上山祈福。

林懷遠一怔，倒是沒想到最先問錦燕，但還是耐心答道：

“近來母親一直未大好，錦燕便想著為母親祈福，我去同禮說了此事，他也爽快通融了。”

李華盈淡淡點頭，不多說一句便徑直離開了。

林懷遠不由自主地手，李華盈寬大的袖擺輕盈地在他手掌上劃過。

他終於還是沒拉住。

他怔怔著人群中飄然遠去的背影。

在經過時，人人低頭行禮。

在走過之後，追隨著的是男人躁的目、人豔羨的眼神。

林懷遠不知怎地，心中驀然升起幾分焦躁，又有些委屈。

祭天大典一天忙碌之後，天已昏暗。

大部分員會在山上再住一晚，第二日再下山。

這時人員稍稍散，沈清卿也不知去了何。

李華盈到找了半天，才見著與三皇子李謹行同行的李明達。

“皇兄！”

兩人同時回頭。

一個長玉立君子如蘭，一個文質彬彬但眼神裏總有一難以察覺的狠勁。

“一天都沒見著你，怎麽這回來了？”

李明達溫和笑道。

李華盈對著他一行禮，又對著李謹行微點了點頭，便直接手拉住李明達。

“皇兄，我想去吃無燈大師院子裏的齋飯，你陪我同去嘛！”

李明達猝不及防一怔，笑起來：“這麽大了還天天想著吃。”

“去嘛去嘛！”

李明達隻好對李謹行歉意一笑：“那我便與華盈同去了，改日再與三弟同聚。”

李謹行微笑頷首：“那自然是華盈要些。”

李華盈拉著李明達離開，李明達便笑著隨拉拉扯扯。

兩人背影看著，竟如同尋常百姓家中的一對兄妹。

李謹行含笑垂眸，可手中剛求來的那串佛珠卻被得吱嘎作響。

即便與你再像，也不能取代你嗎？

“錦燕見過三皇子。”

一道怯的聲響起。

李謹行回過神來，手中佛珠鬆了鬆。

可突然間劈裏啪啦一陣響。

佛珠竟是斷了線，檀香珠子撒了一地。

李謹行眸一暗，心頭思緒翻湧。

林錦燕卻已經驚呼起來，急忙蹲下開始撿佛珠。

李謹行邊的小太監也呼啦都趴在地上到撿。

等撿完，林錦燕將佛珠用自己的一方香帕包住，放到小太監手裏。

李謹行目這才落在微紅的臉蛋上，溫一笑。

“你是懷遠家的妹妹吧？”

“是……”

林錦燕手指絞著帕子，漲紅了臉：

“三皇子好記，春天賞花宴，燕兒有幸同您見過一麵。”

李謹行笑著點點頭。

心中浮起些不耐，但仍笑意溫和。

“怎麽沒和懷遠在一，反倒一個人在這裏，可是有什麽事？”

“燕兒，燕兒想請三皇子去嚐嚐我們那邊的齋飯。”

林錦燕鼓起勇氣說完，便咬住下看向李謹行。

李謹行手指輕撚，心下想著李華盈那一場大鬧。

莫不是林懷遠與有了齟齬，被太子不喜，如今要擇木而棲了？

“那就煩請燕兒帶路了。”

李謹行角笑意微深，林錦燕看著更是被迷得七葷八素。

“三，三皇子請。”

那邊李明達同李華盈正吃著寺廟裏素麵齋飯。

李華盈心不在焉吃了些。

李明達看這模樣也不多問，隻用著飯。

用完飯李華盈又纏著李明達切磋棋藝，兩人便擺開了棋局。

正下著，門外小太監一聲通報，李明達點頭。

一名渾黑勁裝的蒙麵男子便輕巧躍房中。

在李明達耳邊耳語了幾句，又無聲離去。

看著李華盈咂舌，這孟家的暗衛當真了得。

李明達這時眼神裏多了玩味，手指在桌麵上輕輕一敲。

“怪不得非要拉我過來，你個鬼靈。”

“我可是幫了皇兄一個大忙，皇兄還不謝我。”

李華盈俏皮眨眨眼睛，李明達雙手作揖配合道：

“謝謝公主殿下，小兄當真是無以為報。”

李華盈見狀頗為用。

隻是想到如今這劍拔弩張的局勢，又正道：

“李謹行暗地裏收賄賂、殘暴不仁，皇兄還要容他幾時？”

“靜待時機，咬人的狗須得一擊斃命，不然反倒要被它多撕扯幾塊下來。”

李明達笑容和煦，淡定自若著白子“吧嗒”一聲落在棋盤上。

李華盈聞言心中便安定下來。

上一世沒有參與，皇兄亦能贏得漂亮。

這一回，應當也不例外。

對麵李明達又輕輕一敲棋麵。

李華盈一看便哀歎道：“又輸了，從小到大我便沒贏過皇兄！”

“這麽想贏嗎，那下次我便多讓讓你。”

“……罷了，這樣贏來也沒意思。”

兩人閑聊著往回走。

李明達回了自己的齋房，李華盈也往回走。

林懷遠的齋房就在隔壁。

剛走近便見裏麵大步流星走出材頎長的影，還微微著氣。

正是李謹行，李華盈笑著打招呼：“三皇兄。”

他卻麵難看，直接偏過頭離開了。

李華盈眼尖地看見他脖頸上的胭脂紅痕，角一勾。

看來戰況還激烈。

李華盈邁步往林懷遠齋房中去，還未走進便聽見林懷遠的怒聲。

“你一個兒家，與人無茍合，還算計到三皇子頭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華盈腳步微緩，踏進去便見林懷遠怒氣衝衝地詰問。

而林錦燕裳穿得淩，一張臉還紅著。

麵上都是竊喜之。

“大哥，剛剛三皇子是不是說了，隻要我們暫且別聲張，他便會納我過府！”

林懷遠幾乎氣笑：“你就這麽想做他的妾，你知不知恥！”

林錦燕卻一拍桌子，氣道：“我在盛京名聲都壞什麽樣了，太子妃親口說我沒規矩，你又被貶，哪裏還有好人家願意同我說親！”

“你又不管我，如今我自己爭氣，攀上了三皇子，你憑什麽說我！”

林懷遠竟被說得一哽：

“我不是不管你，隻是事千頭萬緒哪裏能全顧得上。”

林錦燕目落到一旁的看戲的李華盈，幾乎聲淚俱下：

“每日穿金戴銀花枝招展，我隻能穿戴些早就過時的裳和首飾，貴們都不願和我一塊玩！”

“還有人說我穿得連李華盈邊的丫鬟都比不上，我也想當人上人啊，我為自己謀出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