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陸英飛出一腳，便將他當踹翻。

“你這是做什麽！”陸英怒道。

恙禮被踹得腹疼痛不已，趴在地上哭著說：

“我得殿下看重才有了這個差事，可我卻疏忽沒看好，讓雪盧慘死，我還有什麽臉活著！”

他嗚嗚地埋著頭，雙手抓著地上的野草。

“怪不得你，你且活著來看，我會為雪盧報仇，們一個也跑不掉。”

李華盈目略過恙禮，落在院中那一方新土上。

恙禮哭聲頓住，跪在地上對著李華盈“砰砰”磕頭。

還是陸英將他扶了起來。

李華盈心裏實在難，回房裏什麽都吃不下，又沉沉睡去，夢中全是雪盧的影子。

丫鬟們都屏息噤聲、放輕腳步。

鶯時都拿著帕子為李華盈去好幾次腮上的淚珠了。

夜深，江府。

江予川正麵帶憤懣地提筆寫信。

待寫完卻發現滿紙潦草，字跡幾乎難以辨認。

言辭亦甚是激烈，實在不妥，便隻好又拿張信紙出來。

落筆之前，江予川微微閉眼，舒緩中鬱氣。

可實在越想越氣。

神仙一樣的人嫁給他做妻，林懷遠竟還渾然不知惜福。

膽敢傷母妃留下的寵，還妄圖對手。

簡直駭人聽聞！

江予川又想到那日湖邊小亭，一紫紗若乘風而去，同他笑語嫣然地說話。

林懷遠他怎麽能，怎麽敢……

江予川遲遲未落筆，書房的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夫君。”

江予川驟然睜眼，眼中緒如水般退去，低低喚了聲“浣娘”。

“夫君可是又在給照野兄弟寫信？”

浣娘提著食盒過來，放到桌麵上打開，端出來些吃食。

江予川笑著點頭：“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夫人的眼睛。”

“我見你晚膳隻用了幾口，便讓小廚房做了清熱的白玉糕，還有蓮子羹，夫君可要用些？”

浣娘在燈下笑容溫，將碗筷一一放好。

“不說還好，一說還真了。”

江予川著腹中腸轆轆的覺，笑著接過湯碗，就著浣娘的手吃了口蓮子羹，味道安心又悉。

浣娘溫地侍候江予川用完了飯，便將東西收拾好，離去之前還聲叮囑著。

“夫君莫要寫到太晚，仔細傷了眼睛。”

“好，我再略坐坐便回房。”

江予川亦淺笑回應。

待浣娘關門離去，房中隻剩他一人。

江予川心中已無焦躁鬱氣，隻餘平靜。

他鎮靜提筆將近兩日之事寫下。

言語公允中肯，筆跡舒緩清晰，再無一不妥。

江予川將信件墨跡吹幹，折好放信封之中。

隻待明日由信差送出。

再把方才那紙淩的廢稿，置於燭火之上燒掉。

江予川目平靜地看著跳躍的火苗，慢慢吞噬掉那的一字一句。

自雪盧去了，燥熱的夏天便忽地涼起來，隻午後還有一熾烈。

李華盈這幾日都懶懶地，做什麽都提不起神。

林懷遠好險休養地能下地了，便日日往瑤仙院來。

隻可惜李華盈從不見他，倒攪得他心裏時刻難安寧。

瑤仙院湖心小築。

李華盈手臂支著額頭，目無意識地追隨著荷塘底下戲水的各彩鯉。

心裏正在算著，夏梨玉約莫還有三個月才能生產。

可實在不耐煩呆在這林府，見著那幾個林家人便不痛快。

後鶯飛輕輕搖著團扇，海月正走過來道：

“沈二小姐著人遞信過來，說過幾天便是祭天大典，同沈夫人明日提高上天鍾山去祈福，想邀著殿下同去。”

李華盈聞言眼神一。

祭天大典？

怎麽把這茬忘了。

按照上一世來看，這祭天大典怕是有好戲要看。

“左右待在這林府徒生晦氣，我明日便同一塊上山。”

第二日，林懷遠照例拄著拐到了瑤仙院，請府衛通傳。

結果卻得知李華盈早早便出門去了天鍾山。

“那什麽時候回來？”

“回駙馬爺，祭天大典之前，殿下都不會回來。”

林懷遠麵怔鬆。

明明還在聖上麵前為自己求，要同他慢慢經營夫妻。

可現在為什麽又連他一麵都不肯見？

自己挨了這一頓板子，白日裏還要宮跪著抄寫佛經卷，夜裏上痛得睡也睡不好。

這難道還不足以平了的怨氣？

不過是一隻狗兒罷了，值得這樣疏遠於他。

林懷遠想著心中不免有了幾分怨懟。

武館外麵，林恩馳正同林墨出來。

林墨都快咧到耳，樂嗬嗬道：

“在武館裏呆了這麽些天，終於能出來一趟了，公子是要先逛逛還是先回府？”

林恩馳麵上也難得有了幾分年人的雀躍：“先回府，我新學了招式，我想練給嫂嫂看看。”

林墨笑著應了。

公子最近是越來越像個朝氣蓬的年郎了，還會還想著將自己新學的東西同家人展示分。

以前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武館離林府並不算遠，林恩馳又許久未出門，兩人便一路在街道上走回去。

正走著，後麵便傳來仆從清道的聲音和馬蹄聲。

路上行人紛紛往路旁規避。

林墨也趕拉著林恩馳退到一旁。

路中間侍衛仆從一連串地走過，好容易才過來一輛雙架馬車。

隻需一看奢華車架前那雕著駿馬的金鈴，便知這是沈家的車架。

“這怕不是沈家小姐的車駕吧，祭天大典快到了，這是往天鍾山去呢。”

旁邊攤位裏有些見多識廣的小販嘖嘖稱奇。

林恩馳目微微閃，看著那輛正要經過的馬車。

馬車簾子被一隻著淺碧繡帕的素手挑開。

下一秒那張日思夜想的便出現在窗口，往路邊投來一瞥。

邊人群立刻起來。

林恩馳卻是猛一側，用攤販的招客幌子擋住。

待馬蹄聲噠噠遠去之後，他才從幌子後現，看向那馬車方向。

既然要放下，便不該再去招惹，徒惹煩惱。

“走吧。”

兩人重新上路。

待到了林府，林錦燕閉不見人，林懷遠宮抄寫佛經。

就連林母，也是怏怏歪在榻上，隻隨手跟他說了幾句要他爭氣的話。

林恩馳到了瑤仙院，又得知李華盈這幾日都不在家。

整個人立刻便低迷起來。

林墨見他大失所，小心問道：

“公子，我們是回文星軒住著嗎？”

林恩馳頓住腳步。

回頭又看了眼林府，裏麵仿佛一點人氣也無。

就連來回走的丫鬟小廝臉上都見不到笑影。

“回武館吧，留下也沒什麽意思。”

兩人忙活半天，卻隻在林府待了一柱香不到，便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