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步祠堂。

原本在一旁無所事事的下人們見到江止，連忙上前行禮。

“大人。”

江止眉眼冷峭，眼眸格外漆黑，死死的盯著背對他跪著的江嫣。

“都下去。”

帶著威的語氣讓下人們怕極。

平常大人雖然不怒自威，不與人親近，但也未曾虧待過府上的人，也不知道這二小姐是惹了些什麽禍，才會讓本就不喜的大人如此生氣。

下人們各有心思，但也沒敢逗留，行禮告退後一個接著一個離開，臨走還不忘把門給帶上。

幽暗的祠堂隻有兩三盞燭火搖曳，地上倒映著兩人的影子。

一立一跪，相隔不遠。

屋靜默了許久，江嫣板直，端端正正的跪著，麵朝江家族人的牌位。

而為首的，就是母親林綰的牌位。

自林綰難產去世以後，江家家主江暮，也就是他們的父親，被封為護國將軍自請防守邊疆，再未回京。

隻有數人知道，每年林綰忌日江暮都會回京城，在祠堂看著牌位，一看就是一夜，天亮便離開，不見任何人。

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後稟告聖上，彈劾江暮玩忽職守，聖上為心不忍，親自下這件事，從那以後再也沒能敢提。

江嫣原本也不知，從出生起就未曾見過父親，小時候過生辰，除了阮嬤嬤給自己做了碗長壽麵，就沒有人搭理過。

也許知道自己出生那天發生了不好的事，小江嫣也不敢任，隻會阮嬤嬤去忙的時候躲在無人的角落自娛自樂。

可那天晚上月很，阮嬤嬤回家探今日不會回府，自己躲在祠堂後門的假山裏不想回去。

反正阮嬤嬤不在，也沒有人會記得。

夜過半，眼的看著月亮，看了很久很久，想著阮嬤嬤什麽時候回來給做長壽麵。

直到看見一道影走出祠堂，還看見了哥哥上前想與他說什麽，在月映下，江嫣看清了那人的臉。

很陌生，從未見過，但又很悉，因為和哥哥長的很像。

父親這兩個字第一次在心裏有了象化的概念。

這讓忍不住出聲喊到，“哥哥。”

談著的兩個人顯然沒想到假山裏會有人，向小江嫣的方向去。

可那個應該是父親的人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和江止代了什麽後便直徑離開。

江嫣看著他沒有毫留的背影，“父親”兩個字終究是停在了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而當晚，就被江止罰跪祠堂一整晚。

隻記得那天的祠堂很冷，就和現在一樣……

江止閉著眼睛，好似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一般，也沒去在意後的江止，旁落無人。

許久，後的人了，江止上前，一掀袍，穩穩當當的跪在旁的團上，與並肩。

“母親去世，父親離去，偌大的將軍府都給了我。”

冷冽的聲音響起，江止端正的跪著，閉上眼睛好像是敘述著回憶。

“這朝堂之上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廝殺，一言一語一舉一都要步步為營，在這場博弈中一旦走錯一隻，那都是滿盤皆輸，全族覆滅。”

“為了在場上殺出一條路，耗盡心，到了旁人達不到的位置。”

“我很欣，因為你從不像旁人家的孩子一般胡鬧添，很聽話，聽話到我時常忘記家中還有一個人，聽話到讓我忽視了你也隻是一個孩子。”

“白天的事是兄長不對，你還小，喜歡去熱鬧的地方正常，可對一個完全不知道背景的人如此親近，終究是不好的。”

江止明明早已習慣把孤獨深埋在心底，用冷漠塑造一個不近人的形象，讓人覺不怒自威。

可心底就是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讓他和江嫣解釋清楚，告訴自己不是埋怨，不是故意對視而不見，不是將永遠拒之門外。

好像再不解釋，一眨眼江嫣就要消失一般。

一字一句江嫣都聽得很清楚，江止這番述說讓很意外，畢竟上輩子到死他也沒和自己講過幾句話，甚至到死才驚覺，自己已經有好幾年沒回過將軍府，沒見過他了。

要是在上輩子什麽的還沒發生的時候，這些話會讓很，讓相信江止心裏還是有這個妹妹的。

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上一世自己剛嫁給沈淮之不久，敵對勢力見將軍府與沈家聯合，氣急敗壞將擄走。

高高的懸崖上走投無路的歹人握匕首抵在脖頸間，順著刀尖落。

江止和沈淮之帶兵前來，江嫣終於看到了救星，自己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曾見過如此可怕的事。

歹人帶著漸漸走到了懸崖邊上，因為害怕而抖著，因為失過多而蒼白。

那個歹人是朝堂上的一個小，被收二皇子麾下，為他做盡了惡事，如今被揭發是要被滿門抄斬的。

他要求江止和沈淮之放過他的家人，並且把找到的證據消除，不然就讓江嫣給他陪葬。

江嫣看著眼前的兄長與夫君，急切希他們能帶離開這裏。

沈淮之死死的盯著歹人，眼裏是沒見過的狠戾。

同意了他的要求。

就在江嫣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隻利箭穿來。

是江止。

手握弓箭，毫不留的朝歹徒去，全然沒在意擋在他前的江嫣。

利箭劃過江嫣臉龐，刺後人的膛，鮮噴濺到臉上，失去了扼製的江嫣再也無力支撐，暈了過去。

隻記得當時沈淮之向走來，還有

江止毫不留的眼神。

從那以後江嫣就再也沒見過江止，更不願承認他是自己兄長。

所以，即使江止對自己說這麽多又能怎麽樣呢？

上輩子他毫不留出的那隻箭終究是讓死了心，知道，即使再給他一次機會，江止還是會這麽做。

畢竟在他眼裏，江嫣的命如何比得過將軍府的榮譽。

想到這裏，江嫣慢慢睜眼，仍是跪著的，明明與邊的江止並肩，卻讓人覺兩人距離極遠。

“白天的事大人沒錯，我也沒錯，師兄也沒錯，錯的隻是我們立場和想法不同罷了。”

“大人為了家國未來，為了將軍府付出了太多，江嫣不該再添，這我知道，不敢埋怨任何。”

“可是你不該說師兄，他很好，不是你口中來路不明的人，我出門在外從未說過自己是將軍府的人，不會給將軍府丟臉。”

江嫣轉過頭看向他的側臉，一字一句的說到。

“所以也請大人尊重我的行為，也尊重一下我的師兄。”

聽此，江止心裏一痛，抿著薄，好一會才開口說到。

“這件事我們先不提了。”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到。

“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正常，回去罷，罰跪就算了。”

到也沒想到江止回讓步，江嫣起想要推門出去。

後傳來江止的聲音。

“嫣嫣，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是將軍府的人。”

對此江嫣沒有回應，徑直離去。

徒留江止一人跪在祠堂，夜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