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嫣並不知道書房裏兩個人的打算，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就一直拿著畫筆不停的在紙上勾畫。

這幾日玲瓏閣陸陸續續上新後，生意也漸漸好了起來。

胡掌櫃眉頭都展開了不，可依舊不敢怠慢，趕忙催著江嫣畫下個季度的新款式。

江嫣也沒想懈怠，朝中之事不懂，可知道上輩子二皇子就是在三年後開始爭權的，也是因此，將軍府和沈家不得不聯姻。

今日在竹園偶遇沈淮之，這才讓警惕起來，離開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更讓沒想到的是，林辭竟然也重生了，唯恐接下來還會有意想不到的變故，一切還是早做打算為妙。

腦海裏構思的首飾栩栩如生的呈現在紙上，江嫣細細打量一遍，滿意過後才放下筆。

數了數畫稿，不多不正好十張。

明天就送去玲瓏閣。

端坐一下午的江嫣了個懶腰，站起來活活僵的子，走出門外，天已經蒙蒙黑了。

還有三年時間讓去準備，將軍府站隊太子是知道的，三年後江止勢必會讓與沈淮之聯姻。

上一世隻當是天大的喜事降臨到頭上，這輩子再不會被束縛到後宅之中。

———

晚春的夜晚依舊席卷著寒風，明明不到晚飯時間，天已然全黑。

但對於以前來說沈淮之今日回府的確是過早了些。

今日政事不多，再加上與江止的談話並不如往常般順利，便早早回了沈家。

剛進門林疏便上前行禮道，“大人，老夫人回來了。”

林疏是從小跟隨他的侍衛，同他一起在場上廝殺，早已是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聽到母親回府，沈淮之步子一頓，倒也沒過多思索。

“那就到正堂與母親一起用膳吧。”

“是。”

林疏應完便跟隨在沈淮之後，府裏的燈火亮了起來，下人來來往往，大人的背影卻總顯得孤寂。

好像從沒有人在旁。

沈淮之一路前行，等到了正堂，母親早已在飯桌前等候多時了。

“淮之，坐吧。”

沈母看見沈淮之進門，便吩咐著下人用膳。

“好，母親。”

沈淮之淡淡行過禮，便坐下與母親一同用餐，偌大的正堂隻有偶然發出的碗筷撞聲，顯得莫名的空。

但候在一旁的下人們卻早已見怪不怪。

沈淮之也不覺得著有何不可，畢竟，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基本的禮教。

用完膳，沈母接過旁丫鬟遞來的錦帕，淡淡的說。

“今日回府，是有些事同你說的。”

“母親有何吩咐？”

沈淮之也停下了手中的竹筷，看向母親。

自父親去世以後，母親便赴寺廟祈福，一年難回幾次，年僅十三歲的他獨自撐起了沈家。

每次回來也不過停留兩日，而用膳怕是母子倆最親近的事了吧。

沈母避開了沈淮之的目，自己當年被迫嫁沈家，生下沈淮之，心裏知道與孩子無關，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對他如尋常家人般親近。

所以在沈父去世後便早早離家，即使寺廟貧苦，也好過待在這個困了二十年的沈府。

也許沈父知道遲早會逃離，便早早把沈淮之培養的獨立自主，的確，五年前在沈父下葬後邊收拾東西離開，而沈淮之也隻是在後默默的看著，沒有挽留，也沒有問什麽時候回去，隻是讓好好照顧自己……

而沈淮之也的確能擔重任，三元及第，一路升遷，沈家的權勢比起沈父生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愧是他的兒子。

沈母沒想再多想，開口問道。

“你如今快及冠，可有鍾意之人？”

也許隻有安排好沈淮之的人生大事，才能徹底離開。

“還不急。”

也許是知道母親想說什麽，沈淮之垂下眼眸，抬手端起一旁沏好的茶。

“怎麽不急？旁人在你這年紀莫說親，就是孩子也有一兩個了，你忙於朝政，若實在無鍾意之人，那我便幫你相看門當戶對的子罷了。”

“有鍾意之人，還未及笄，親這事不急。”

不知為何，說起鍾意之人，沈淮之下意識想起來下午在將軍府見到的人。

白皙的臉上著冷意，冷凝的視線落在他上，刺的人生疼。

“有鍾意之人？”

這到讓沈母詫異，淮之從小不與人親近，聽他自己說有鍾意之人，了解他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那便先定親，是哪家姑娘？我明日便讓人準備聘禮，先上門拜訪。”

聽到母親的打算，沈淮之依舊有條不理品著茶。

“不急，待對方同意之後再議也不遲。”

“不同意？是姑娘不同意還是家裏人不同意？”

問完，便發覺沈淮之臉漸漸冷了下來。

沈母站起來，對著他問道。

“還是說，都不同意？”

麵對母親的質問，沈淮之想起下午江嫣的冷意和江止的拂袖而去，眉心鎖，但很快又放鬆了。

無論從樣貌還是權勢，他都是江嫣最好的選擇，這點就算是江止也毋庸置疑。

至於今日江嫣莫名的排斥，沈淮之相信這隻是暫時的罷了。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淡青的瓷杯蓋上，麵無緒的看著母親。

“會同意的。”

看著沈淮之無悲無喜的模樣，沈母更加來氣。

“什麽會同意？若是不同意你還想怎麽樣？權勢人嗎？你簡直和你父親……”

“母親，慎言。”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淮之打斷，看著沈淮之站起來，量極高，早已不是那個隻會跟在後沉默不語的孩子了。

“母親若沒事，便早些休息吧。”

說完便轉離開。

看著沈淮之闊步離開，不留一麵，沈母還是忍不住說道。

“淮之，若不願意，就放過吧，強求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就像一樣。

沈淮之聽完，沒說什麽，帶著林疏離開了正堂。

府上到都點著燈火，沈淮之卻好像在翳之下。

沒有半點煙火氣的謫仙，眼裏也帶了幾分慍。

年時看不懂父親的嚴厲，母親的排斥，人後倒是明白了。

強求？不，當然不會強求。

沈淮之心裏浮現出江嫣一嫁滿懷期待看著自己的模樣，真實的好像真真切切發生過一般，心的喜悅衝淡了今日發生的不快。

會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