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沒給你生路，我給你贖還把你帶回家，好吃好喝地供著。”

“那……那若是還不了債，你是不是要拿我和孩子抵債？”

葉天麵目變得猙獰，獰笑道：“被你知道了啊？”

琴頓坐在地，喃喃道：“果然如此。”

“你肚子裏的孩子既然是老子的，老子自然該決定他的生死。”

“不……”琴掙紮著起，快速反駁，“這孩子不是你的，你沒有權利發賣我們母子！”

“那是誰的？”

琴開始伏在地上慟哭，“孩子……孩子爹已經跑了。”

“不可能，明明就是老子的種，老子可是查了你的恩客名單！”

“是真的，求求你放過我和孩子吧，我跟他是暗地裏來往，從來沒走明路，自然不在名單上。”

葉可卿從暗出來，打著哈欠。

葉天對葉可卿道：“怎麽樣，你爹我的演技不錯吧。”

“浮誇。”葉可卿撇了撇。

“你們……”琴驚愕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要說最開心的就是葉天，恨不得把琴抓去元沁的麵前，大笑著說：“看，沒有懷我的孩子。”

然而，葉可卿和葉天去到四季賭坊的時候，才得知賭坊易主的消息。

元沁消失了！

葉天又問那新東家：“你可知道去哪兒了？”

那人搖搖頭，“不知道。”

葉天沒打采地出來，裏念叨著“你怎麽就這麽狠心”，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葉可卿也有些萎頓，怏怏不樂地跟渣爹說：“渣爹，你別太難過了，或許散散心就回來找你了。”

葉天癟著，嚎道：“才不是，就是不要我了！”

西風淒，刮在人的臉上幹刺骨，那疼痛卻不及空的靈魂深淵傳來的萬分之一。

有的人敲鑼打鼓地說離開，卻隻是威脅，有的人挑一個明的日子，不聲不響就消失了。

元沁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京城，和遇見時一樣突然。

就像是離經叛道的野馬掙韁繩，撒蹄一跑，即便是乘著狼煙也追悔不及。

“籲——”

馬車停在濮王府後門，圍牆屋脊雕繪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

蘭汀戴著帷帽，做婦人打扮，帶著青塵璧扣響門。

隨後，環佩叮當的丫鬟領著兩人進去，安頓在廂房，神恭敬。

“娘，你可還好？”蘭汀徑直拉住雍容華貴的王妃查看麵，放下心後，後知後覺地準備行禮。

王妃難掩笑意，拉住蘭汀，仔仔細細打量，“我兒辛苦了。”

又了青塵璧的胳膊，誇道：“釗兒長大人了，外祖母可是剛知道你奪得解元，真是個好孩子。”

“外祖母。”

見青塵璧禮數周全，舉止儀度不卑不，即便王孫公子也比了下去，王妃滿意地點頭。

蘭汀往王妃後掃了一圈，“娘，我爹他……”

“他個老東西，還是不願意見你。”王妃揮了揮手，無所謂道，“管他個老東西幹嘛，反正他有側室陪著，不打。”

蘭汀有些失地垂了垂眸，“爹爹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和安康……”

王妃歎了歎氣，抓著蘭汀往石凳上坐，“你也知道你當初那事多麽……好在捂住了，隻是可惜我兒，每次回來都要。”

眼眶一紅，便又要傷懷起來。

“娘，我現在過得很好，相公對我好，兒子又懂事，馬上就苦盡甘來了。”

王妃笑意盈盈，拍著蘭汀的手道：“好好好，讓那個老東西看看，我們的釗兒比他那些個不的子孫強一百倍。”

“不和旁人比，釗兒自己過得快活便好，不過是他恰好讀書，若是武功，我和安康也是支持的。我們生他來，隻是想讓他會人世中的種種好。”

“好，我的乖兒，娘親也是一樣的，隻要你和你相公和和，管他什麽高門大戶，娘親心裏也是替你歡喜的。都怪那個老東西，要我說，讓青安康做個倒門的婿不也好，家裏也能幫襯許多。”

當初青安康是王府裏的一名侍衛，有幾分武藝天賦，人品貴重，俊英偉，頗得王爺賞識。

蘭汀屢次遇險，都是青安康出手相救，要說當初心，還是蘭汀先心，兩人自知份不合，也是將許多事埋在心裏。

後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私奔是蘭汀的主意，要說來，倒是壞了青安康的前程。

王爺得知此事後然大怒，派人一路追殺兩人。

青安康彼時重傷，蘭汀以命相護，王爺給蘭汀兩個選擇，要麽跟他回去，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要麽不再是他的兒。

蘭汀向來乖巧聽話，王爺料定會選擇回家。

沒想到一向懂事的兒竟然為了一個卑賤的侍衛選擇了後者。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夾雜著對的失，他下令絞殺青安康。

多虧娘親以死相，才放蘭汀和青安康安全離開，自此王爺再不過問蘭汀，也冷落了王妃。

但也下令，若青安康敢踏進他的番地一步，殺無赦。

因此，每次蘭汀都隻帶了兒子回娘家。

“對了，娘，我有一事要問你。”蘭汀遲疑片刻，支開兒子，“璧兒，你去外麵逛逛罷。”

青塵璧隻道自己是男兒，娘親和外祖母說己話多有不便，起離開。

待青塵璧走遠，蘭汀才將那日在大臥佛寺的事娓娓道來。

“娘親，我當真差點和那什麽衡王立下婚約？”

王妃臉驚變，眉宇起了憂愁，“他還記著這事？可是認出你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蘭汀便知果真有過此事。

“他說他無心追究。”

“哎，但願吧，我兒還好沒嫁與衡王，當初娘替你相看才俊之時，衡王一英雄氣概，立功邊疆，駐守番地，如今王室中衰，他竟了那盜弄君權的賊。”王妃低聲音道，“我觀老東西倒是跟衡王有些勾連，看著吧，將來翻進裏，可別指我能救他。”

若是當初沒有私奔一事，濮王府真了衡王的姻親，如今看來，福禍相依，造化弄人。

王府假山崢嶸，廊腰縵回。

青塵璧沒有走太遠，他坐在園林中的假石上，對著日拿起一枚楓葉，似乎想起什麽趣事，忍不住莞爾。

王府裏的小丫鬟路過，仿若無人地議論。

“爺真是厲害，十八歲就考過了鄉試，王爺別提多高興了，說要大宴賓客。”

“是啊，大家都說世子之位將來鐵定要傳給爺。”

“可惜爺不是王爺的嫡孫。”

“那有什麽？你看王妃就生了一個兒還沒了，側王妃的庶子雖不，可人家孫子，看著吧，將來王妃定然晚景淒涼。”

“說得也是。”

議論之聲漸行漸遠，青塵璧收好紅葉，喃喃道：“外祖母晚景淒涼嗎……”

轉眼便快到了立冬。

馬車骨碌碌地往京城的方向行駛。

青塵璧又開簾子看了一眼，很快就放下。

蘭姨閉目養神道：“怎麽，外麵的山山水水都看厭了？”

青塵璧的子隨著馬車搖晃，帶著燥意，“兒子有些想京城的城闕了。”

蘭姨抬眸睇了他一眼，了腕上的鐲子，哎，又何嚐不是呢。

“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在立冬這天到來。

窗外，鵝一樣的雪飄進廚房。

葉可卿上前把窗戶合上。

鍋裏的羊湯暖和，咽了咽口水，忍住了勾人的饞蟲，繼續煨著火。

想們能喝上能暖和心頭的湯。

雪勢越來越大，漸漸有人說“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有歡喜於瑞雪兆年，有憂愁於行路難。

葉可卿是後者。

沉沉的雲得霄漢不見影，隻有灰撲撲的天，漫天的棉絮。

那雪落在的臉，化冷悠悠的水。

漸漸的，天暗了，灶冷了。

街上的堆雪能沒過腳踝。

癡等了一天，眼穿。

葉天穿著蓑來報信，“不好了，不好了，聽人說進京的道塌方了，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你說你家那個小郎君是今日回京？”

葉可卿大腦一片白，僵地點頭。

葉天抹了一把臉，臉有些不忍。

“那估計遇上了。”

遇上了？

遇上什麽了？

遇上塌方？

“不可能！”

他是未來的閣首輔，運亨通，人生順遂。

心下大駭，抖著手給自己戴上笠帽，披上蓑，一頭紮進風雪，直衝衝往大山裏去。

大雪封山路，越是往深山裏去，越是有塌方的危險。

葉天在後急吼，跟了上去。

“你幹什麽，山裏危險！”

葉可卿搶來葉天的馬，兩一夾，不管不顧地進山。

“你瘋了，等風雪停了再進去也不遲，你這樣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那道背影堅決，葉天抹掉臉上的雪水，罵了一句“孽”。

蒼山負雪，高山夾道。

不時有雪堆簌簌往下，下了雪的地麵，馬蹄聲被厚雪消融，馬夫駕著馬車慢了許多。

大風吹得馬車的簾子飛，灌進風雪。

車後落下一堆石塊，空曠的山穀裂響，讓人膽心驚。

青塵璧眉頭，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