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地坐都坐不住，來來回回踱著步子，看著不似有假。

既是如此確定，自然也不會有假。

果然，這一日還不到晌午，鄭寺人便帶人往聽雪臺送來許多華服，人笑的，說是公子賞賜的。

雖沒有明說到底賞賜給誰，但小七知道必是賜給槿娘的。

許瞻向來嫌惡小七，小七比誰都清楚，即便如此，還是忍不住抬眸悄悄朝那袍打量。

華袍正端在后頭那年輕寺人手中的托盤里，高高的一大摞，約莫要有七八件罷，花繁多，繡工巧，一眼去便知是上好的緞錦，是穿不起的。

槿娘抑制不住地兩眼放，忙接來托盤抱在前，“有勞總管大人回稟公子，多謝公子賞賜！奴很喜歡！”

鄭寺人只道是，“難得公子有這個心，你們呀，就看誰有這個造化了。”

槿娘下髻上的金鈿花，悄悄塞進鄭寺人手里，笑得眉眼彎彎，“日后全仰仗總管大人了。”

先前才蘭臺時，槿娘便有意賄賂鄭寺人，那時鄭寺人不肯收的鐲子，如今竟收了。不聲地將金鈿花塞袍袖里，道了一聲“自然”，便也帶著人走了。

待人都走遠了，聽雪臺只余下們二人。槿娘一雙手牢牢護住華袍，干咳了幾聲便開始宣示起主權來，“公子送我的，你可不要打什麼主意。”

大有嚴防死守的架勢。

小七低頭笑笑，“都是姐姐的，我不要。”

這樣的話仿佛在沈淑人口中聽到過，沈淑人亦慣是喜歡這般說話。小七出卑賤，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因而從不與人爭搶。

槿娘聞言放了心，這才將華袍堆在自己的臥榻上，立在銅鏡前歡歡喜喜地一套一套往上試。

除了腰瘦一些，倒也都算合。

對此解釋道，“又不曾量過尺寸，只是那麼一打量，就能命人裁出相差無幾的袍來，公子果真好眼力！”

還要問小七，“你瞧瞧，好不好看？”

小七笑著點頭，“姐姐很，穿什麼都好看。”

槿娘聽了十分用，又在銅鏡前左看右看，反復打量著自己，嘖嘖嘆道，“公子眼多好，多襯我呀！”

還沖小七眉飛眼笑，“你瞧瞧，我說的沒錯吧，做公子的姬妾那是早晚的事！”

小七點頭應是。

槿娘也儼然把自己當作了蘭臺的半個主人，按的說法就是，“公子千里迢迢將我從易水帶來，又安頓在了聽雪臺，如今除了煎藥更是什麼都不必做，公子的心意都在這些衫華服里了。”

還提點道，“你呀，最好結好我，免得有朝一日我了蘭臺夫人，想起你大除夕的把我捆在庖廚里，小心我人把你攆出去！”

小七沒有不應的。

想，槿娘心地不錯，若做了蘭臺的主人，必也能善待自己。

槿娘把華袍悉數疊好全都塞進柜里上了鎖，今日換一件，明日換一件，好不得意。還勸小七

，“你也不必憂心，畢竟我了幾個月的‘姐姐’，到時我定好好待你，給你安排個輕快點兒的活計，你放心就是。”

小七知道槿娘不壞，是個刀子豆腐心的。

只是日子一天天過去，清明將至，卻一直沒有聽到許瞻要納槿娘的信兒。

小七一向話，不愿打聽旁人的私事，因而并沒有問起槿娘，槿娘卻主來與耐心解釋，“大王病了，公子近來常在宮中理國政，若要得了幾分空閑，還要侍疾，忙得很。”

末了還要補上一句，“早晚的事，不必急。”

小七不急，急的是槿娘。

如今蘭臺不比易水，婢子也就們兩人，槿娘總見不著許瞻，人又閑得無聊，無人與閑話八卦，悶急了便只能拉著小七去看西林苑麋鹿。

說是看麋鹿，實則不過是找個人與說話罷了。

“你不知道吧？這西林苑原本便是天家林苑，當年建府的時候，就地將林苑圈進府了。說起來，蘭臺比起王叔的扶風府是偏了不，還是扶風離宮門更近一些。誰公子便是看上了這林間野趣，才住進蘭臺來。”

還得意道，“我與你說過吧？蘭臺的麋鹿與青狼都是公子親自捕的！你說這世間怎會有公子這般一頂一的好男兒，文能定邦,武能安國，說的便是公子了，偏又生了一副俊無儔的好模樣。”

槿娘說著話，兀自重重地一嘆，“要不說燕國的子都不得嫁進蘭臺來呢！”

小七掩一笑。

槿娘皺眉問，“你笑什麼？”

小七便譏，“公子在魏國水土不服，姐姐可知道？”

“你懂什麼！”槿娘輕斥，“公子金尊玉貴，怎得了魏國那窮山惡水！”

還不忘提醒不番，“你是魏俘，最好說這樣的話。這里是燕國，若是被鄭總管聽見了，定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小七臉上一白，不再搭話。

槿娘還在那自顧自念叨叨個不停，說的什麼小七并沒有聽進去，只是垂眸著青綠綠的一片草地，被那一團團的苜蓿與艾草吸引了目。

俯摘了一棵，在手中細細打量。

槿娘見狀便問，“這是什麼？”

“是苜蓿。”小七笑道，“原以為魏國才有，沒想到燕國竟也有。”

槿娘滿心里只有的公子，對什麼苜蓿漫不經心，“野草罷了，能干什麼？”

小七盈盈笑道，“魏人常在清明前采了苜蓿包餃子，或涼拌了佐酒。那是艾草，艾草能做青團，大表哥很喜歡吃。”

槿娘不以為意，“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燕人喜食牛羊海味，可不似魏人一樣吃什麼野草，又不是野人！”

甚至還含了幾分警告，“你先前在公子面前做些鄉野食，公子不是不嫌棄，只是從未吃過，覺得新鮮罷了。如今既回了薊城，宮中蘭臺什麼山珍海味沒有，你那些旁門歪道的半文不值，可不要再在公子面前現眼了。”

“你沒見自回了薊城，公子再沒有吃過你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