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初回到教室，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只有幾個住宿生還在教室。

從走進教室，那幾人的視線就不約而同地落在上，目里有探究，有同。

姜歲初愣了下，直覺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的事。

走到座位附近看見梁意居然也還沒走，正蹲在地上撿東西。這才發現自己的課桌被弄的七八糟，的書包課本都被扔到了地上，水杯也被摔碎了。

“梁意，這怎麼回事啊？”蹙眉蹲下撿起書包，問：“誰弄的？”

梁意看見姜歲初，回頭看了眼教室后面，然后低聲對說：“是孫菲菲。”

“孫菲菲？”姜歲初皺起眉頭了，中午過后兩人話都沒說過，孫菲菲看到更是當沒看見。

怎麼突然這樣？

梁意點了下頭，撿起地上最后一本書放到姜歲初課桌上：“嗯，也不知道發什麼瘋，剛才下課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后無緣無故就把你的東西扔地上了。我想要攔住，可是讓鄭書榮拉著我，我沒攔住。”

下課后等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孫菲菲走到姜歲初的課桌前一把將桌面上的書本水杯掃到地上。梁意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想去攔住可很快就被鄭書榮拉住不讓上前。接著孫菲菲一腳踹翻姜歲初的課桌，課桌里的東西稀里嘩啦地撒了一地，水杯也被砸碎了。

其他人都怕孫菲菲，大家看到了也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看著。

“歲歲，對不起，我……”梁意有些自責，要不是中午替自己出頭，姜歲初也不會得罪孫菲菲。

姜歲初正著桌上的腳印，聽見梁意這麼說停下手里的作，看著：“你給我道歉做什麼？”

梁意咬了下，“要不是因為我……”

姜歲初打斷的話：“孫菲菲想針對的人就是我，和你沒關系。你別自責了，快回家吧。”

說著姜歲初把書包拿起來塞到懷里，催促：“快走吧，晚了趕不上公車了。”

梁意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這件事你要不要給陸祉年和裴爍他們說一下啊。我怕孫菲菲明天還會找你麻煩。”

姜歲初干凈桌子，把紙巾扔到垃圾桶里。想了下，搖搖頭說：“這也沒什麼事，你也別告訴他們。”

孫菲菲這麼做無非就是中午下了面子，借機報復。如果跟陸祉年他們說了，他倆肯定會替出頭，不想把事鬧大。

梁意看著：“可孫菲菲這麼做太過分了，難道你就這麼算了嗎？”

姜歲初眼眸低垂，其實這種事對來說是家常便飯，初中的時候在姜明珠的帶頭下，這樣的欺負每天都在上演。可從來沒有反抗過，書包被扔了就撿起來，課本被撕爛了就用膠帶粘上，作業被了就重新寫。

不是不敢反抗，而是不能。一旦反抗，事鬧大了就會被請家長。

可誰是的家長呢，大伯常年在外，嬸嬸本就不喜歡。

嗎…

可在面前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只知道在學校名列前茅，從來不知道被霸凌的事。更何況欺負的人是姜明珠，知道了又該站在誰的立場上去評判呢，心里又該有多難過呢。

梁意見半晌沒說話，小聲：“歲歲。”

“…嗯。”姜歲初回過神，淡淡笑了下說：“沒事，不就一個杯子嘛，明天我重新買一個好了。”

“我不想把事鬧大，徒增麻煩。”

麻煩自己，也麻煩別人。

梁意愣了下，有些不解。

中午孫菲菲欺負的時候姜歲初明明很勇敢地要求孫菲菲給道歉的，為什麼現在卻……

姜歲初知道梁意在想什麼，笑了下推著往外走：“快走吧，再不走你真的要

趕不上公車了。”

……

陸祉年回到家，打開門那刻他一時竟然還有些不習慣。偌大的別墅有好長一段時間沒這麼燈火通明了，廚房里的灶臺上還燉著湯，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舒媛正在炒螃蟹，聽見聲音回過頭，“兒子，回來啦。”

“媽，阿姨呢，你怎麼自己做飯？”陸祉年取下書包放在玄關柜上，換鞋。

貝貝本來坐在舒媛腳邊，看見陸祉年那一刻一下子就竄起來向他跑去。陸祉年換好鞋，看了眼跑來的貝貝笑著它的頭：“貝貝～你是不是又胖了。”

舒媛把菜端上桌，“媽媽說了今天親自給你做避風塘炒蟹的呀。快去洗手，過來吃飯。”

“好。”

陸祉年洗完手回來坐到餐桌旁，三菜一湯，全是他吃的。

“爸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海城那邊還有點事沒理完。”舒媛要控制材，就盛了碗湯喝，一直在給陸祉年夾菜。

“兒子，今天…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看見個姑娘好像有點眼。”

陸祉年正吃著螃蟹，聞言停頓了下，掀起眼皮看向舒媛：“眼？”

“嗯。就你進去時走在你后面那小姑娘，當時回頭我倆一不小心對視了下。嘖，怎麼說呢，我就覺著有點悉，好像在哪見過。”舒媛喝了口湯，回想到中午在校門口和那個孩無意對視一眼，當時沒覺得，回來路上越想越覺得有些眼。

“校門口那麼多人，說不定您看見哪個人也不一定。”

舒媛搖搖頭，說：“不是那種悉。”

陸祉年笑了下，揶揄道：“在您這悉還分種類？”

“欸，兒子，你認不認識那姑娘？”

陸祉年想起姜歲初跟他和裴爍說要他倆暫時保的話，搖搖頭，笑道：“我都不知道您說的是誰。”

舒媛一手托著臉，有些失：“哦～”

原本還以為是陸祉年的同學呢。

陸祉年看了眼舒媛，想著要是知道那人就是日思夜想的姜歲初估計這會就得立馬開車去學校。

“阿年，明早媽給你做早餐，你想吃什麼？”只要舒媛在家，就一定會親自給他做早飯。

陸祉年早上一向吃的簡單，本來想說三明治的，話到邊他想起來明天早上還要給姜歲初帶早飯。

他想了下，說：“蛋堡堡吧。”

“蛋堡堡？”舒媛有些納悶地看著他，“你不是不喜歡吃嘛，這都是歲寶小時候吃的……”

突然舒媛腦子里靈一現，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啊！我想起來了。”

“什麼？”陸祉年被嚇了一跳，著。

舒媛有些興地看著他：“兒子，那姑娘和歲寶很像！”

陸祉年怔愣住，有些不可思議道：“媽，你都十來年沒見過姜歲初了，現在長什麼樣子你都不知道，你確定很像？”

姜歲初和小時候差別大的，他當初就沒有認出來，他不知道舒媛是怎麼通過今天這匆匆一眼就看出來的。

聽見他這麼說，舒媛緩緩坐下，眼眸也漸漸暗淡下去。輕輕嘆了口氣道：“你不懂，歲寶從出生起我就看著長大，小時候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都比和你麗云阿姨在一起的都多。在我心里，歲寶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哪有做父母會認不出自己孩子的呢？”

“雖然說

這麼多年沒見了，但如果有一天站在我面前我肯定還是能一眼就認出的。”舒媛看著陸祉年，臉上揚著溫的微笑，“再說了，我們歲寶小時候多可呀，長大了肯定也很漂亮。”

陸祉年聽著眼前浮現出姜歲初的臉，白皙小巧的瓜子臉，皮又白又。一雙圓圓的杏眼，看人總是清凌凌的。

“確實…很漂亮。”陸祉年彎了下角，低聲喃語。

“你說什麼？”

陸祉年收了笑，淡淡道：“沒什麼。”

秋天的早晨空氣中著些骨的涼意，姜歲初在校服里套了件長袖背著書包往教學樓走。

“姜歲初。”后有人。停下腳步回頭，是室友何敏。

何敏小跑了幾步追上，“一起去食堂嗎？”

何敏是七班的，寢室里兩人每天起的最早，偶爾也會一起去食堂吃早飯。

昨天陸祉年說要給帶早飯，搖搖頭，說：“我今天不去食堂。”

何敏正把書包背到前面找飯卡，聽見說不去，抬頭問：“你不吃早飯啊？”

姜歲初笑了下，說：“有人給我帶早飯了。”

“哦～你同桌又給你帶早飯了啊。真好。”何敏知道姜歲初偶爾會讓同桌從校外帶早飯。

何敏和陸祉年一個班的，姜歲初不敢說是陸祉年給帶的早飯，只好笑笑沒解釋。

走到分岔路口，何敏對揮揮手說，“那我先去食堂啦。”

“嗯，拜拜。”

時間很早，天微亮，推開教室門的那一刻沉寂了一晚上的浮塵好似重新漂浮起來。

姜歲初走到座位上，拉開窗簾。校門口江邊的路燈還沒有滅，燈照在江面波粼粼。有來得早的走讀生在校門口的早餐攤買早飯，遠遠看還能看見早餐攤騰升著繚繚霧氣。

教室里還沒有來人，很安靜。姜歲初趴在課桌上，眼眸低垂著穿城而過的東江輕輕呼出一口氣，呼出的氣瞬間在窗戶上凝結一片白霧。

冬天，快來了吧。

六點半左右，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梁意也到了，手里拿著早飯進教室第一眼就往教室后面看。后面那幾排幾乎都空著，孫菲菲和的小跟班都還沒有來。

“歲歲，早。”梁意卸下書包，坐下。

“早啊。”姜歲初正在背英語單詞，聽見聲音轉過頭對笑笑。

梁意吃了一口手里的早餐，問：“歲歲，你吃早飯了嗎？”

“還沒……”陸祉年剛給發了消息說馬上就到，說著向教室門口，恰好這時陸祉年和裴爍兩人出現在一班教室門口。

這兩人在一中本就很出名，自從裴爍去了四中除了中午吃飯很看見兩人同時出現。這下兩人同時出現在一班門口，引起了不小轟，不一班的人，二樓其它幾個班路過的人都放慢了腳步一個勁兒地往兩人上瞧。

陸祉年手里拎著一個紙袋，看見姜歲初后淡淡笑了下，然后拎起手里的紙袋沖偏了偏頭，示意出去。

他的目不偏不倚，越過大半個教室，只看向。

“歲歲坐哪呢？”裴爍趴在一班門口往教室里面張。他沒來過姜歲初教室不知道坐哪個位置，教室人多一時沒看見。

昨晚放學回家路上陸祉年不經意說了句早上要給帶早飯，裴爍聽了嚷嚷著也要送。

陸祉年偏眸看他一眼手里拎著的一大包零食，扯了下角：“你確定你是來送早飯的？”

裴爍把心挑選的零食抱在懷里，瞪他一眼：“哼，你都送了我還送干什麼。我要送就要送獨一份的，這些零食可是

我昨晚特意去超市一樣一樣挑的，滿滿都是我的心意。”

這些可都是進口零食，花了他一個多月的零花錢呢。

姜歲初站起裴爍一眼就看見了，看見那一刻裴爍高高舉起手向招手，咧著笑的像朵太花：“歲歲。”

裴爍嗓門兒大，這一嚎，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人是來找的了。教室里瞬間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姜歲初。

姜歲初腳步一頓，無奈笑笑，只能著頭皮在所有人地注視下向兩人走去。

僵笑著和他倆打招呼：“早啊。”

然后拖著兩人遠離教室門口，走到樓道邊上。

陸祉年把手里的紙袋遞給：“喏，早餐。”

姜歲初接過早餐，打開袋子看了眼：“蛋堡堡！”

看見早餐眼睛都亮了起來，陸祉年笑了下又將手里的熱牛瓶蓋擰松一點給：“我媽做的，好久沒做了，你吃吃看還是不是小時候的味道。”

姜歲初眨眨眼：“媛姨做的？”

陸祉年點頭：“嗯。”

手里的牛還是熱的，姜歲初看了眼牛瓶。

“這牛…”

云友家的甜牛是需要提前預定的，可陸祉年應該不是喜歡喝甜牛的人啊。

陸祉年低咳了聲，語氣有些不自在道：“家里阿姨訂錯了，你知道我不喝甜的。你不是喜歡喝甜牛嗎？我就想著帶來給你，不然沒人喝也是浪費。”

“哦。”姜歲初點點頭，看著他眨眨眼：“訂錯了不能退嗎？”

陸祉年：“……不能。”

“噗！”裴爍看著他睜眼說瞎話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陸祉年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裴爍立馬噤聲，閉做了個拉拉鏈的作。

他用手肘搗了下陸祉年：“媛姨做蛋堡堡你怎麼不給我帶一個，我都好久沒吃過了。”

裴爍也喜歡吃舒媛做的早餐，以前住一個大院時他就經常去陸祉年家吃早飯。

陸祉年對他冷笑了下，手推開他：“不好意思，這姜歲初專屬，你沒份。”

裴爍翻了個白眼，“切，明天我自己找媛姨給我做。”

“歲歲，這給你。”裴爍把一大袋零食塞到懷里。

姜歲初抱著一堆零食，懵圈的看著他：“裴爍，你給我這麼多零食做什麼？”

“當然是吃啊。”裴爍說，“這些可都是我吃的，但我現在健你裴叔不讓吃，你替我多吃點。”

姜歲初：額………

“別不舍得吃，吃完了爍哥再給你買哈。”說著裴爍手想去的腦袋，手還沒挨上姜歲初頭發就被陸祉年啪一下拍開。

陸祉年冷冷地橫他一眼：“說話就說話，別手腳的。”

“誒～你大早上非得我手是吧。我就要手腳怎麼了，你打我呀～”裴爍擼起袖子一把勾住陸祉年的脖子，然后出一只手一會他的頭，一會他的臉，總之是上下其手，深刻形象地像姜歲初展示了手腳這個詞語。

姜歲初看了眼手里的蛋堡堡和熱牛，又看了眼懷里的零食，漸漸彎了眉眼。看著面前的兩個還和小時候一樣打鬧的大男孩，他們都在用笨拙又直白的方式對好。

金燦燦的過樹葉灑進教學樓里，照在年們青又充滿朝氣的臉龐。

也照進了姜歲初孤獨灰暗的十五歲。

爸爸，這個冬天，應該不會太冷吧。

姜歲初抬頭去。

朝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