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反應仍在繼續，雖然螺旋大氣層對木星的減速很小，但減速畢竟存在，木星軌道將向太緩慢下沉。隨著這種下沉的發生，木星將在越來越集的螺旋大氣層中運行，產生的減速將迅速增加，進而導致軌道更快地下沉……這樣，木星最終也將墜太。木星的質量是前麵四顆類地行星質量總和的六百倍，如此巨型的質量衝擊太，即使按最常規的推論，也將產生更猛烈的恒星質噴，使螺旋大氣更為稠，加劇了天王星和海王星世界的嚴寒。但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巨大木星的墜，使螺旋大氣層的頂端延至天王星甚至海王星軌道，即使大氣層的頂端很稀薄，產生的減速最終也會把剩下的這兩顆大行星和它們的所有衛星一起拉向太。當這最後的連鎖反應完後，先後到四顆致的類地行星和三顆巨大的類木行星的衝擊，太將變什麼狀態，太係將變什麼樣子，誰都無法預料，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對生命和文明來說，這裡將是一個比三世界更嚴酷的地獄。

“對三世界而言，在他們的行星被三顆恒星吞噬之前，太係是唯一的希，再沒有第二個可以及時移民的世界，這樣，繼人類之後，三文明也必將徹底滅亡。

“這就是您的同歸於儘戰略。當一切都準備完畢，所有氫彈都已在水星上就位時，您將以此來要挾三世界，最終使人類贏得勝利。

“以上就是我，您的破壁人多年工作的結果。我並不想征詢您的意見和評價，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是真的。”

在破壁人講述的過程中，雷迪亞茲一直默默聽著，他手上的雪茄已經了大半，現在他不停地轉著雪茄，似乎在欣賞煙頭出的火。

破壁人在沙發上靠著雷迪亞茲坐下，像一位教師評價學生的作業一樣娓娓說道：“雷迪亞茲先生，我說過，您是一位出的戰略家，至在這個戰略計劃的製訂和執行過程中表現出了許多卓越之。

“首先，您功地利用了自己的背景。現在，人們都對您和您的國家在核能開發方麵遭遇的屈辱記憶猶新，當時在奧裡諾科的核設施被迫拆除的現場，全世界都看到了您鬱的表。您正是利用了外界所看到的自己對核武的這種偏執，減輕甚至消除了可能引起的懷疑。

“計劃執行過程中的每個細節都表現了您的才能，這裡僅舉一例：在水星試驗中，您本來就想把地層炸飛[38]，卻堅持要挖掘超深井，這是很有遠見的高帽子戰，您了解pdc各常任理事國對這個耗資巨大的工程的忍耐力，把握之確，令人敬佩。

“但您還是有一個重大紕：為什麼首次核試驗非要在水星上進行呢？以後有的是時間，也許您太急躁了，急於看到恒星型氫彈在水星上炸的效果。您看到了，有大量地層質被炸飛到逃逸速度，很可能超出了您的預期，您很滿意，但也使我的推測得到了最後的證實。

“真的，雷迪亞茲先生，儘管有前麵的工作，但如果不是通過最後這件事，我也許永遠不能確定您的真實戰略意圖，因為這想法太瘋狂了，不過真的很壯觀，甚至，很。如果水星的墜落引發的連鎖反應真的實現，那將是太係最壯麗的樂章，可惜人類隻能欣賞最初的一個半小節。雷迪亞茲先生，您是一個有上帝氣質的麵壁者，能為您的破壁人，是我的榮幸。”

破壁人站起，很真誠地向雷迪亞茲鞠躬致意。

雷迪亞茲沒有看破壁人，了一口雪茄，吐著白煙繼續研究煙頭，“好吧，那我就問泰勒問過的問題。”

破壁人替他把問題說出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會怎麼樣？”

雷迪亞茲凝視著煙頭的火點點頭。

“我的回答與泰勒的破壁人一樣：主不在乎。”

雷迪亞茲從煙頭上抬起目，探詢地著自己的破壁人。

“您外表魯心明，但再往靈魂的最深，又是魯的。您在最本質上是一個人，這種魯在這個戰略計劃的基礎上表無：這是一個蛇吞象的計劃，人類沒有能力製造出那樣數量的恒星型氫彈，即使傾儘全部地球的工業資源，還是可能十分之一都生產不出來。把水星減速到墜太，即使真有一百萬顆恒星型氫彈，也遠遠不夠。您以一介武夫的魯莽製定了這個本不可能實現的計劃，卻以一個卓越戰略家的老謀深算，堅韌不拔地一步步推進它，麵壁者雷迪亞茲，這真的是個悲劇。”

雷迪亞茲看著破壁人的目漸漸充滿了一種不可捉的和，他那線條放的臉上出現了約的搐，很快這種搐變得明顯起來，最後被抑的狂笑突然發。

“哈哈哈哈哈哈……”雷迪亞茲在大笑中指著破壁人，“嗬嗬，超人，哈哈哈哈，我想起來了，那個，那個舊版的超人，會飛，能讓地球倒轉，卻在騎馬時……哈哈哈哈……在騎馬時摔斷了脖子……啊哈哈哈哈……”

“摔斷脖子的是裡夫，演超人的演員。”破壁人不聲地糾正道。

“你是不是覺得，覺得自己的下場會比他好些……哈哈哈哈……”

“我既然來，就不在意自己的命運，我已經度過了充實的一生。”破壁人平靜地說，“倒是您，雷迪亞茲先生，應該想想自己的下場。”

“最先死的是你。”雷迪亞茲滿臉笑容地說，同時把手中的煙頭一下子按在破壁人兩眼之間，就在後者用手捂臉之際，雷迪亞茲拿起沙發上的一軍用皮帶猛地套住了他的脖子，用儘全力狠勒。破壁人雖然年輕，但在剽悍的雷迪亞茲手中毫無還手之力，被勒著脖子一下從沙發摔到地板上，雷迪亞茲在狂怒中大著：“我扭斷你的脖子！你個雜種！誰讓你到這裡來自作聰明？你算什麼東西？雜種！我扭斷你的脖子！”他勒著皮帶，同時把破壁人的頭不斷地向地板上狠撞，後者的牙齒擊地板時發出響亮的哢哢聲。當門外的警衛衝進來拉開兩人，破壁人已經臉青紫，口吐白沫，兩眼像金魚般凸出。

於狂怒狀態的雷迪亞茲在與警衛的拉扯中繼續大：“扭斷他的脖子！吊死他！絞死他！就現在！這是計劃的一部分！他媽的聽見了嗎？計劃的一部分！”

但三名警衛沒有執行他的命令，其中一人死死拉著他，另外兩人架著已經部分緩過氣來的破壁人向外走。

“等著吧雜種，你不得好死。”雷迪亞茲放棄了擺警衛再次攻擊破壁人的努力，長出一口氣說。

破壁人從警衛肩上回過頭來，青紫腫脹的臉上出一副笑容，他張開缺了好幾顆牙的說：“我度過了充實的一生。”

行星防理事會麵壁者聽證會。

會議開始，、英、法、德四國就拋出了一個提案，要求中止雷迪亞茲的麵壁者份，並以反人類罪將其送國際法庭審判。

國代表發言說：“經過大量的調查，我們認為破壁人所公布的雷迪亞茲的戰略意圖是真實可信的。現在我們所麵對的是這樣一個人，與他所犯的罪行相比，人類曆史上的一切罪行都顯得微不足道了。在現有的所有法律中，甚至找不到適用於他的罪行條款，所以我們建議在國際法中增加地球生命滅絕罪這一罪行條款，以對雷迪亞茲進行審判。”

雷迪亞茲在會議上顯得很輕鬆，他冷笑著對國代表說：“你們早就想除掉我了，不是嗎？自麵壁計劃開始以來，你們一直在以雙重標準對待不同的麵壁者，我是你們最不想要的人。”

英國代表反駁道：“麵壁者雷迪亞茲的說法沒有依據。事實上，正是他所指責的這些國家，對他的戰略計劃投了大量的資金，遠超過對其他三位麵壁者所投的。”

“不錯，”雷迪亞茲點點頭，“但在我的計劃上投巨資，是因為你們確實想得到恒星型氫彈。”

“可笑，我們要那東西乾什麼？”國代表反問道，“它在太空戰場是效率很低的武，在地球上，曾經出現過的兩千萬噸級氫彈就已經沒有實戰意義，更不用說三億多噸級的怪了。”

雷迪亞茲冷靜地反駁道：“但在太係其他行星表麵的戰場上，恒星型氫彈卻是最有效的武，尤其是在人類之間的戰爭中。在其他行星荒涼的表麵，人類之間一旦發戰爭，不用顧及平民傷亡和環境破壞，可以放心地進行大麵積的摧毀，甚至可以對整個行星表麵進行毀滅清掃，這時，恒星型氫彈就能夠發揮它的作用。你們清醒地預見到，隨著人類向太係的擴張，地球世界的爭端必然擴展到其他行星，儘管有三世界這樣共同的敵人，這一點也無法改變，你們在為此做準備。在這個時候發展對付人類自己的超級武，在政治上說不過去，所以，你們就利用我來做。”

國代表說：“這不過是一個恐怖分子和獨裁者的荒唐邏輯，雷迪亞茲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擁有麵壁者份和權力的況下，麵壁計劃本就變得和三侵一樣危險，我們必須采取果斷措施改正這個錯誤。”

“他們在這方麵言行一致。”雷迪亞茲轉對值主席說，“cia的人就在大廈外麵，會議結束後我一走出去就會被逮捕。”

值主席向國代表方向看了一眼，後者正專注地把玩著手中的鉛筆。這屆值主席是伽爾寧，在麵壁計劃開始時他第一次為pdc值主席，以後的二十多年中，他自己也記不清它擔任過多次這個短暫的職務，但這是最後一次了，已經滿頭白發的他即將退休。

“麵壁者雷迪亞茲，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這種做法是不適宜的，隻要麵壁計劃的原則繼續有效，麵壁者就有法律豁免權，你們的任何言行都不能在法律上作為有罪指控的證據。”伽爾寧說。

“而且，請注意，這裡是國際領土。”日本代表說。

“那是不是說……”國代表豎起手中的鉛筆，“等雷迪亞茲把一百萬枚超級核彈都埋到水星上準備引時，人類社會仍然不能對他進行有罪指控？”

“依據麵壁法案中的相應條款，對麵壁者表現出危險傾向的戰略計劃進行限製和製止，與麵壁者本人的法律豁免權是兩回事。”伽爾寧說。

“雷迪亞茲的罪行已經越出了法律豁免權的底線，必須到懲罰，這是麵壁計劃繼續存在的前提。”英國代表說。

“我提請主席先生和各位代表注意，”雷迪亞茲從座位上站起說，“這是行星防委員會的麵壁計劃聽證會，而不是對本人的審判法庭。”

“您會很快站到那個法庭上的。”國代表冷笑著說。

“同意麵壁者雷迪亞茲的意見，我們應該回到對他的戰略計劃本的討論上來。”伽爾寧立刻抓住了這次暫時繞過棘手問題的機會。

一直沉默的日本代表發言：“從現在看來，各位代表已對如下一點達了共識：雷迪亞茲的戰略計劃存在著明顯的侵犯人類生存權的危險傾向，依據麵壁法案相應的原則，應該予以製止。”

“那麼，上次會議提出的關於中止麵壁者雷迪亞茲戰略計劃的p269號提案應該可以投票表決了。”伽爾寧說。

“主席先生，請等等。”雷迪亞茲舉起一隻手說，“在表決前，我希對自己戰略計劃的一些細節進行最後陳述。”

“如果僅僅是細節，有必要嗎？”有人問。

“您可以到法庭上說。”英國代表譏諷道。

“不，這個細節很重要，現在，我們假設破壁人所公布的我的戰略意圖是真實的。”雷迪亞茲堅持說下去，“剛才有代表提到一百萬顆氫彈在水星上部署完畢準備引的況，屆時我會對著無所不在的智子向三世界發出人類的同歸於儘宣言，在那一時刻，會發生什麼？”

“三人的反應無法預測，但在地球上，一定會有幾十億人想扭斷您的脖子，就像您對自己的破壁人做的那樣。”法國代表說。

“很對，那麼我必須采取一定的措施來應對這種局麵，各位請看，就是這個。”雷迪亞茲抬起左手，向與會人員展示他腕上的一塊手表，那塊表是全黑的，無論表盤麵積還是厚度都是一般男士手表的一倍，但戴在雷迪亞茲壯的手臂上也不顯碩大，“這是一個信號發，它發出的信號通過一個太空鏈路直達水星。”

“用它發出引信號嗎？”有人問。

“恰恰相反，它發出的是不引的信號。”

雷迪亞茲的這句話令會場上的所有人集中了注意力。

雷迪亞茲接著說：“這個係統的代號為‘搖籃’，意思是搖籃停止搖，嬰兒就會醒。它不斷地發出信號，水星上的氫彈係統不斷地接收，信號一旦中斷，係統將立刻引氫彈。”

“這反發係統，”國代表麵無表地說，“冷戰時期曾經研究過戰略核武的反發策略，但從未真正實施過，隻有你這樣的瘋子才會真的這麼乾。”

雷迪亞茲放下左手，把那個“搖籃”的東西用袖遮住。“教會我這個奇妙想法的倒不是核戰略專家，而是一部國電影，裡麵的一個男人就戴著個這玩意兒，它不停地發信號，但如果這人的心臟停止跳，它的信號也就停止了；而另一個人上則被裝上了一枚無法拆除的炸彈，如果炸彈收不到信號，就會立刻炸，所以，這個倒黴鬼雖然不喜歡前麵那個人，還是必須儘全力保護他……我喜歡看國大片，直到現在還能認出老版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