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一片爛漫，看得人心也好起來，寶寧歪頭看向裴原，驚訝發現他不知何時睜了眼，順著這邊的車窗往外看。

目有些呆呆的。

寶寧忽然想起，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那方小院子了，也很久沒見過外面的景，算上當初在牢獄的時間，與世隔絕了很久。

這樣一想，他那個時好時壞的古怪子也不是不能原諒了。

花的香氣涌進來。

裴原轉臉看向，慢慢道：“過幾日，你采些柳枝回來，我給你弄個花環吧。”

寶寧又驚又喜：“真的嗎？”

裴原抬手了的珍珠釵，皺眉道：“這個不好看。”

寶寧有些：“我家姨娘送我的。”

裴原道：“怪不得那樣老氣。”

“我……”寶寧說半句，又咽下去，安自己道，不和他置氣。

看了會窗外景，又轉向裴原：“四皇子，剛才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裴原似乎有些不耐煩：“什麼真的假的。”

寶寧指了指自己的頭發：“編花環那個……”

他語氣又變得不好起來：“假的。”

寶寧覺得這人真是不可理喻。好和壞，就在一念之間。閉上了，不再和裴原說話了。

進了京城，寶寧按著原定的計劃，先去和裴揚買了架椅。又買了些補品首飾之類的東西，當作回門禮。

寶寧本自己付錢的，被裴原攔下。他面無表從袖里掏出一錠金子，遞到面前。

寶寧出貴家，自小不愁吃穿，但榮國公府到底是在走下坡路的，不缺錢，這麼多錢卻也見。

手背在后，一時間忘了去接。裴原語氣不善：“給你就拿著。”

寶寧這才敢捧過來，不是多貪財的人，但見了錢誰不高興呀？不計較裴原在馬車上對的態度了，對著裴原的笑容也更親昵了些。

這是條富貴街，青竹巷，里頭東西昂貴，大多是達顯貴們來買，離榮國公府的府邸也很近。

街道狹窄，馬車過也不方便，裴揚找地方拴馬，寶寧一路推著裴原走過去。沒一刻鐘，便見到了兩座石獅子護著的朱紅大門。

椅這東西終究是見的，何況上頭坐著的還是個年輕男子，由個更年輕漂亮的姑娘家推著，引得眾人紛紛看過來。

寶寧耳力沒有裴原好，但也能聽到后議論紛紛。

有人似乎認出了裴原，頭接耳聲音更大，寶寧瞥見有兩人在街邊指著他們，肩而過時候，聽到一人小聲道：“那坐著的是誰啊，怎麼瞧著那麼眼？”

“四皇子吧？瞧著面相像，但不能啊，怎麼說癱就癱了？以前多厲害個人……”

“不知道，聽人說四皇子名聲不好，惡事做的多了，許是天道回吧。活該咯。”

又有人問：“后那姑娘誰啊，穿戴都是好的，難不是四皇子妃？”

“……得了吧，誰能嫁他啊，腦子有病？”

寶寧攥著推手的手指漸漸發白，終還是忍不住，回頭瞪了那些人一眼。也知自己剛才舉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就不該理那些嚼舌的人的，但心中焦躁，好似憋著苦火兒。

這些議論，是沒想到的。

裴原淡淡開口：“別理他們，人是堵不住的。”

寶寧回過神，垂眼看著裴原神，他好似早就料到了似的，眼神連波都沒有，盯著前方。

寶寧的心沉下去。一瞬就想明白了，裴原為什麼那麼不出門，他這人那麼高傲的，怎麼可能忍得了這樣的殘缺。越是自尊心勝的人，面對缺陷就越敏，但裴原不愿讓人看到他的敏，所以偽裝。

答應陪回門，對裴原來說，該是個分外困難的決定。

一直想著對裴原好，讓他吃好穿好，幫他治，卻忘了，裴原所缺的不只是這些。

寶寧張張，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努力錯了方向？

不知道過來多久，再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國公府的大門前了，愣在那站了許久，忘了彈。

“寶寧。”裴原忽然喚，聲音有些啞。

寶寧低頭，湊近他臉邊，小聲問：“怎麼啦？”

裴原皺皺眉：“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寶寧心中猛地一酸。

“怎麼會！”寶寧深吸一口氣，直脊背，“你可是裴原呀，就算坐在那，也比旁人高一大截，怎麼就丟人了？”

神認真：“你不要看輕自己。”

裴原看著寶寧挽了袖子，步伐款款走過去，略挽袖子，敲了三聲門。

裴原恍然覺得，站在那，好像褪去了在家里時候的害樣子，昂首的，像個大人。

來開門的卻是季嘉盈。

第20章 椅

季嘉盈好似早就等著了，笑嘻嘻地看著：“五妹妹，回門子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還在門口站了那麼長時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將你趕出去的，傳出去多不好聽哪。”

寶寧向后，發現家里人竟然都在。

榮國公站在季嘉盈后，一臉尷尬的笑。陶氏由丫鬟攙著，一手著肚子，容煥發，看著倒是很高興。

季蘊焦急地站在許氏旁邊，見著寶寧，想要抬步過去，被許氏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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