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膳在詭異又莫名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

蕭言舟還問了小桃的名字。

小桃滿面飛紅，含帶怯地滴滴答道“回稟陛下，婢子名喚小桃。”

蕭言舟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桃之夭夭，是個好名字。”

這一句將小桃夸得喜不自勝，眼里的亮都要閃出來了。

如果忽略蕭言舟微微下撇的角，恐怕真要讓人誤解蕭言舟對小桃起了心思。

可惜只有謝蘅蕪注意到。

梨落看得一陣惡寒，再見謝蘅蕪慢條斯理地飲著果酒，對那廂形答不理的模樣，便更是郁悶了。

的主子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呢！

晚膳結束后，蕭言舟便打算往偏殿走，謝蘅蕪跟在后頭，余里看見小桃試探著也想跟來。

蕭言舟在前頭慢吞吞走著，也不知看沒看見小桃的小作。

謝蘅蕪便聲帶刺

“妾還道妾宮里有什麼讓陛下念念不忘，原來是人兒啊。”

小桃紅著臉住了步子，低頭看自己繡鞋上的花紋。

蕭言舟也停下腳步，慢悠悠回眸看來。

“阿蘅吃味了？”

謝蘅蕪蹙眉，上前挽住了蕭言舟手臂，嗔道“哪有，妾怎是這樣小心眼的人。”

悉的香氣飄來，蕭言舟眉頭舒展，語氣似是調笑“孤還不知道你嗎？”

“趙全，讓人不必伺候了。”

謝蘅蕪卻瞧得分明，蕭言舟漆的眼眸平靜無比，哪有半分謔笑的意思。

小桃……有什麼問題嗎？

謝蘅蕪的記憶里幾乎沒有有關這位名喚小桃的侍的容，至多是在去偏殿時見過幾回。

總是低著頭，與那些恭順的宮人別無二致。

除夕時，謝蘅蕪來了不宮人，也不見小桃影。有人說是歇下了，謝蘅蕪自然沒有把睡著的人起來陪自己的癖好。

如今想來倒是可疑。

小桃對蕭言舟如此熱，可見是個心思活絡的，除夕夜這種時候，主子或多或都會有賞賜，小桃怎會在這種時候早早睡了呢？

由于屏退了眾人，此時的偏殿安靜無比。

謝蘅蕪倚靠在他懷中，兩人心照不宣地都不曾說話。

半晌，謝蘅蕪有些忍不住了。在他懷里扭了扭子，于是就被蕭言舟摁住了腰。

“別。”

蕭言舟面無表道。

視線飄忽一瞬，低聲問“陛下瞧上小桃什麼了？”

后人悶笑，膛震清晰傳來。

“怎麼，你還真介意不？”

知道蕭言舟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謝蘅蕪惱火地咬了咬，拍掉他搭在自己腰間的手。

蕭言舟抬眉，聲音懶散“膽子真是越發大了。”

“那也是陛下

慣的。”謝蘅蕪輕哼一聲，頗有些耍無賴的意思。

蕭言舟自然容忍了這一點點放肆，重新又將抱住。他低下頭，下頜抵著頸窩，溫熱氣息噴灑在耳際，謝蘅蕪不由瑟了一下。

耳畔傳來低啞男聲，外人看來，恰是有人間親昵的耳鬢絮語。

“你知道今兒下午去過壽安宮嗎？”

蕭言舟的聲音好聽，可說出來的容卻不太聽。

謝蘅蕪眼睫半垂，面上沁著淡，像是為他的話不已。

“妾不常在拾翠宮，的確疏忽了。”

細聲細氣著，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

這話也不假，謝蘅蕪幾乎日日夜夜都被蕭言舟呆在邊，留在紫宸宮的時候都比在拾翠宮要長。

至于小桃這種在偏殿做事的，關注就更了。

“自己宮里的人都瞧不住，孤真是擔心，哪日你就被崔氏給玩兒死了。”

蕭言舟緩緩眨眼，指尖挑了垂落在前的一綹發，慢吞吞地纏繞著。

“所以陛下是想試探？”謝蘅蕪故意無視了他的嘲諷，“可是太后娘娘未必不知道陛下能知道，如果是……”

故意的呢？

“那孤無于衷，才更不正常。”

蕭言舟低笑，隔著發蹭了蹭頸側“且將計就計，看看到底要做什麼。”

謝蘅蕪仰過頭，與他面頰廝磨，瞇了眸壞心眼兒道

“陛下……就這樣告訴妾，不怕妾是太后的眼線嗎？”

“你怎就知道，孤不是故意的？”

蕭言舟說著托住了另一邊腦袋，謝蘅蕪順勢倚靠到他掌上時，他一偏頭，在頸側咬了一下。

“呀！”

謝蘅蕪低呼一聲，被人更地擁住。

他威脅“還敢胡說嗎？”

“不敢不敢……”謝蘅蕪連聲，可惜蕭言舟沒有半分要松開的意思。

“真是孤太慣著你了。”

蕭言舟低頭，長睫在頸間上輕輕劃過。溫暖馨香環繞，他語氣緩下，嘆一聲“還是孤的阿蘅香。”

其實小桃在宮里做事，哪里不知忌諱用香之事。但打扮總要用到脂，脂里不可避免得帶香，方才又湊得與蕭言舟那樣近，自然令后者難以忍。

“陛下覺得小桃今夜會做什麼？”

蕭言舟啞聲“你還不知道嗎？”

“妾猜是猜著了，就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笑了笑，回肩看他，指尖自上而下下，勾住了他腰間玉帶，“……獻了

。”

蕭言舟目一暗，低聲威脅“別。”

但這一回好像制不住謝蘅蕪了。

非但沒收斂，還愈發大膽地在他腰間料上勾畫了兩字。

玉。

蕭言舟眸瞇起，有些咬牙切齒“你信不信孤真的把你丟出去？”

“陛下怎麼舍得呢？”

蹙眉，故作可憐地聲。雖然有些矯造作，偏偏由這張臉做來，又讓人無法討厭。

蕭言舟啪地住了的手，隨后忽然高聲

“孤想寵著誰便寵著誰，還得到你來管嗎？”

他的話中帶著明顯的怒意，若只聽聲音，真會當蕭言舟發了大怒。

“可是陛下……妾真的不愿……”

帶著哭腔的聲隨而上，哀哀戚戚，令人心都了。

蕭言舟厭煩“愚蠢，給孤住！”

謝蘅蕪卻不，噎聲大。

啪！

清脆的聲音響在偏殿，致的雨過青天瓶碎裂在地，所有聲音隨之息去。

蕭言舟無言，低眸與懷中人眼神示意

太過了。

謝蘅蕪報之以無辜眼神，眸中還有方才為了演戲出的幾滴眼淚水

這樣才真嘛。

聽起來在爭吵的二人，其實依舊親無間地抱在一起。蕭言舟還拿過謝蘅蕪的手，看了看有沒有被碎片劃傷之。

謝蘅蕪還很不領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趕出去。

氣得蕭言舟咬了一下的指尖。

謝蘅蕪被火燎一般回了手，紅著臉看蕭言舟很是惡劣地沖笑了笑。

他回離開，踏出偏殿時，原先還帶笑的眼眸驟然沉下，整張臉上云布，看起來心十分不好。

盡管屏退了人，但方才那樣大的聲音，還是有不宮人聽見了。

自然就包括小桃。

在殿門探頭探腦，見蕭言舟著臉往外出來，連忙退到一旁。

他方才邁出殿門一步，小桃便佯作經過似的低頭匆匆走過，果不其然撞進了他懷里。

蕭言舟的臉頓時更加難看了一點。

這是真實的。

小桃撞進去后就慌忙退開，十分迅速地噗通跪地“陛下恕罪，婢子一時不小心，陛下恕罪！”

蕭言舟的臉依舊很臭，他默了一會兒，像是認出來，語氣稍緩

“是你啊。”

“陛下……陛下還認得婢子？”

小桃磕頭的作一停，支支吾吾說道，話里帶了幾分驚喜。

蕭言舟挲著玉戒，不輕不重嗯了一聲。

“這麼急去做什麼？

”

小桃頭一低，又沉默下來。

“不說，孤有的是法子。”

這句話功讓小桃開了本就打算開的口。

“婢子……婢子是聽見殿里有碎了東西的聲音，婢子擔心陛下與娘娘會傷，便想來看看。”

巧妙地避過了爭吵之事，加上偏殿本就是所負責的，令人至多斥責一句沒眼。

“哦？”蕭言舟一哂，“你是擔心孤，還是擔心你們娘娘。”

小桃猶豫了一下“……婢子，當然都擔心了。”

蕭言舟將玉戒摘下，又戴上“會伺候人嗎？”

夜中，小桃面頰一紅，輕聲應道“……會。”

蕭言舟低笑一聲，舉步離開。

再晚些時候，一頂不起眼的轎輦被抬進了紫宸宮。

拾翠宮，梨落一面給謝蘅蕪梳發，一面憤憤不平道

“娘娘怎麼都不敲打小桃幾句，婢子真是看不慣那輕狂模樣。”

“還有陛下也真是的，小桃那模樣，怎麼比得過娘娘呢！”

得虧梨落還不知道小桃被送去了紫宸宮，不然還要說得離譜。

謝蘅蕪趕住了的。

“后宮都是陛下的，哪是你我能置喙？”著鏡中墨發盡散的人，輕輕了眼角，“我今日已惹了陛下生氣，若我宮中能有人安陛下，也是好的。”

梨落看著這樣逆來順的可憐模樣，氣得跺了跺腳

“娘娘！”

“別說了，我乏了，你下去吧。”

謝蘅蕪聲音輕輕，一手扶著額角，素白面上未施脂，黑發松松搭著面頰，弱如柳扶風。

梨落也知謝蘅蕪心里定不好，便咽下了堵在間的話，福退了下去。

人一走，謝蘅蕪面上惆悵神也褪去了。

打了個哈欠，吹息了寢殿的燈燭，窩到了床榻上。

可惜白日睡了太久，現在倒是睡不著了。

一旦失眠，謝蘅蕪就會不由自主多想。

知道蕭言舟是作戲，但想到小桃被送到紫宸宮，心里還是有些淡淡的不悅。

不可控制地想象，如果蕭言舟不是作戲呢。

他若是騙，回過頭與小桃……

盡管知道這可能與崔氏放權一般微乎其微，但謝蘅蕪完全無法制止自己的想象力。

想著想著，當真對蕭言舟生出幾分不滿來。

于是等蕭言舟一掌敲暈了小桃，悄悄進拾翠宮寢殿時，就看見床榻上一個背對著自己的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言舟總覺得這個背影……

嗯，氣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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