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臉滿是鼓勵的接生婆，一瞬間變得垂頭喪氣，蔫頭耷腦起來。

徐娘巍巍地說“醫院……路……通了嗎……”

屋還有人。

一個四十多歲，近五十歲的老婦。

更顯老一些，材瘦小，腰背略顯的傴僂，眼中極其不忍。

“還沒通，哎。”劉阿婆眼中著一絕。

羅家本沒有那麼落魄。

可前段時間，村中孕婦驚，又是犬不寧。

丈夫，先生羅忠良，說是死對頭又在暗中下手了，他必須要破局。

張九卦臨行前給他算過一卦，又莫名其妙地將最后一卦，給了何家鬼婆的外姓鬼婆陳瞎子。

再之后，羅忠良便要給村里修路。

羅家出了絕大部分的錢財，剩下的，就是張九卦貢獻出來的家產，除此之外，羅忠良居然要把自己當做生樁，埋地基中！

他說只有這樣，才能形新的局面。

劉阿婆不懂，只是學了丈夫的生九，是個普普通通的接婆。

只知道，以后那不爭氣的兒子，以及兒媳婦，還有那個未出生的小子，都要靠自己了。

可天有不測風云，進城的山坳路，塌方了。

兒媳徐娘，竟在路上見了一只老鼠對磕頭，便驚，水破了，預產期提前好幾天要生產……

湊足了錢，足夠做一場手。

可不通的山路，阻斷了進城的可能。

徐娘又難產了，一切正應了忠良所說。

羅家要有子嗣，難度太大太大，只有他死，新的局面產生，才有可能……

亦然也要做出犧牲……

“劉婆……真的沒救了，你家徐娘也昏過去了……哎，這怎麼會站馬生……”

“恐怕……你只能準備接了，莫要人死不瞑目……”

接生婆再嘆了口氣，在盆中洗干凈了手，推門出去。

屋外，羅晚一臉期待。

接生婆說了幾個字。

羅晚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嗡“不可能……怎麼可能啊！”

“爹說了，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十六！”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他猛地沖進屋子，趴在了床邊。

目中的徐娘，已經是有進氣，沒出氣了。

痛斷心腸的哀嚎聲，從羅晚口中傳出，眼淚奪眶而下，他腦袋用力磕床頭，恨不得死……

“接啊，劉婆……這孩子不接出來，會鬼祟的！”接生婆都已經走到了院子中間，忽的頓足，神懼怕的回頭催促。

“天亮，天亮接生……現在才會鬼祟……老姐姐，你先回去。”劉阿婆走至院中，又將接生婆送出院門。

再等回到屋。

徐娘只剩下一口薄弱的氣息，微微張著口，懸而不斷。

一旁的羅晚哭

的了淚人。

好大一個男兒，卻沒有毫的男子氣概，只剩下悲愴。

“活尸……”

劉阿婆巍巍的睜大了眼，喃喃道“是這樣……活尸產子……子生……”

匆匆走到床前，羅晚一邊哭，一邊給徐娘提起子。

“是我沒用，是我窩囊，要是我有點兒本事，有點兒錢，我就讓你天天住在醫院里，想什麼時候生，就什麼時候生，我就是個廢，窩囊廢……”

“可我就是學不會，做不好事，爹說是命，可為什麼是命啊！”

羅晚的話變得錯，就像是刺激太大，神志都開始模糊起來。

劉阿婆神態復雜，直愣愣的盯著徐娘的肚皮。

“媽！你不要弄那一套東西！”羅晚忽然猛地轉過來，死死的瞪著劉阿婆。

“徐娘跟著我過了一輩子苦日子，死也得留個囫圇子，你不能傷尸！”

窩囊了半輩子的羅晚，雙目圓睜，從未有過的決然。

劉阿婆卻眼睛萎靡，忽然說了句“娃子還活著，肚皮在！”

“？”羅晚又是一。

下一瞬，劉阿婆眼疾手快，一刀剖過徐娘肚皮，一個青紫的娃娃，被生生掏了出來。

斑駁的鮮，青烏的皮，滿是死寂。

孩子的確有一口氣，可這氣，也隨時會懸活尸氣息……

母的氣，已經在貫穿他的！

接匕首劃過劉阿婆的指肚，隨即食指按在了嬰兒囟門。

抑而又細長的咒法聲，讓人渾都起滿皮疙瘩。

“以指為筆，以代墨，以胎兒做紙，以先天命載生魂！”

“乾是伏位，六是六煞，天是天乙，鬼是五鬼，禍是禍害，絕是絕命，延是延年，生是貪狼！”

“延六天五禍絕延生，朱字落筆，麒麟鎮魂！”

這咒法聲間，嬰兒的臉上多了一道符。

頭頂是橫向的三點水，下方是奉字，跟著赦令，從上而下并聯！

再往下則是麒麟鎮命四字，最底下以罡字收筆，鎖死魂魄生機！

劉阿婆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在衰老。

嬰兒臉上的青紫，正在逐漸的褪去。

呼吸開始變得有力。

皺的臉上，開始多出了生機！

哇！

他的哭聲極其嘹亮。

劉阿婆蒼老了十歲不止。

“十六……我的十六！”羅晚喜極而泣，巍巍地看著劉阿婆，一手又抓住了徐娘的手。

“徐娘，你看看！咱們的十六！”

“他活過來了！”

羅晚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孩子。

劉阿婆同樣如此。

沒有人瞧見，徐娘皮上細細的絨，從白，變了黑，又了一抹，最后又怪異地變了另一種，最后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