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沿著游廊往前行，秋風徐徐，魏瀾回頭。

魏沉下意識地偏開臉。

魏瀾的聲音里難得帶了關懷：“打疼了吧？”

魏沉咬牙關。

魏瀾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快家立業的人了，還與明珠似的讓我不放心，我知道你不待見，可再怎麼樣現在都是我的妻子，你針對，傳到那邊只會白白給人添笑料，因小失大，讓看咱們兄弟的笑話，這樣你就高興了？”

魏沉終于抬頭。

魏瀾無奈地看著他。

這分無奈讓魏沉抑半晌的委屈了出來，他側，避開兄長的手掌，嘲諷道：“大哥慣會講道理，其實就是被人吹了枕邊風，重輕手足罷了。”

魏瀾斥道：“胡言語，我娶是為了誰？”

魏沉臉微變，記起阿秀原是他甩不開的未婚妻，是大哥犧牲了自己的婚事才全了他，頓時無言以對。

前院到了，魏瀾拍拍魏沉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我該進宮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話。”

魏沉垂著眼。

魏瀾不再贅言，去室換了服，匆匆出發了。

魏沉一直目送長兄離開，這才挑偏僻小路溜回了他的聽濤居。

他的小廝青石，看到主子臉上帶了彩，立即取了膏藥來。

魏沉繃著臉坐在椅子上，青石挖了藥膏往他臉上抹。

魏沉吸了口氣，一掌拍開他：“沒輕沒重，雀翎來！”

青石訕訕地放下藥瓶，派小丫鬟去后院請雀翎。

寒門子弟家貧，邊可能連丫鬟小廝都用不起，魏沉這等世家子弟卻大多年紀輕輕便安排通房丫鬟了。魏沉與表妹宋清雅青梅竹馬，但他十四五歲開始憧憬男之事時宋清雅還是個段沒長開的小丫頭，而且就算宋清雅長開了，堂堂名門之，也絕不會同意婚前便與魏沉胡鬧。

魏沉更是從未想過在婚前與表妹就好事。

在魏沉的心里，表妹如天山雪蓮一般純潔高雅，是不容的。

于是，魏沉欣然接了父親為他安排的通房，加上友人所贈，魏沉院里一共養了三位人。

有次宋清雅來國公府做客，繼母薛氏故意在宋清雅面前提了魏沉的通房。

魏沉既氣薛氏碎，又擔心表妹吃醋惱他。

但宋清雅沒有惱，只是跑到花園角落地哭泣，魏沉再三保證那些通房只是玩他的心里只有一人，宋清雅才原諒了他。

發現宋清雅不再介意他用通房了，魏沉欣表妹大度賢惠的同時，寵幸通房時也越發沒有忌憚。

眼下魏沉最寵的通房便是雀翎，一位貌似春花、聲音婉轉如云雀的前歌姬。

雀翎翩然而至，一襲白飄然若仙。

看到魏沉的臭臉以及他俊臉上的掌印，雀翎大驚，趕到魏沉邊，麗的眼睛里已經涌出了一層恰到好的淚珠，盈盈地在眼眶中轉卻又不會掉下來，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國公爺好狠的心！”

心疼地看著魏沉，雀翎恨聲道，想，敢打二爺耳的只有國公爺了。

魏沉冷哼，不耐煩地道：“上藥，哪那麼多廢話。”

雀翎忙端起藥瓶，用纖細的食指挖了一點，再輕輕地點在魏沉臉上，緩緩抹勻。

為通房，最擅長的便是伺候男人，雀翎作輕，果然沒有弄疼魏沉。

但魏沉心里疼。

就算大哥的話很有道理，大哥居然為了那個人打他，魏沉都無法接。

“二爺，到底發生了什麼，國公爺為何打人啊？”

見魏沉俊臉上的怒氣沒有方才那麼濃郁了，雀翎一邊輕輕抹藥，一邊解語花似的聲問道。

魏沉憋了一肚子火，正是想與人傾訴的時候。

看眼雀翎，魏沉攥著拳頭道：“是大哥，那人加害明珠，我教訓了一頓，大哥竟然聽信了的枕邊風！”

雀翎吃了一驚。

世子爺，世子爺的確也是敢打二爺的人，可兩人是親兄弟，世子爺怎麼舍得？

就算是枕邊風，世子夫人有那個本事，才嫁過來就離間了兩兄弟？

奇怪道：“您不是說那位又黑又丑嗎，世子爺會聽的？”

只有人的枕邊風才管用吧？

雀翎疑地看著魏沉。

魏沉卻沉默了。

他小時候見過的阿秀確實黑黑的，鄉下丫頭一個，一點都不好看，因為不滿這門祖父塞給他的婚事，后來幾年魏沉雖然沒有再見過阿秀，他依然見人便嫌棄阿秀的黑與丑，久而久之，即便不久前見到長大后的阿秀，發現阿秀變白了變了，魏沉還是認定絕非人。

但，就在剛剛，他還鄙夷大哥重輕手足。

換句話說，其實他早承認阿秀是個人了？

曾經被魏沉刻意忽略的一些畫面突然又出現在了他眼前。

隨大哥一起給長輩們敬茶的阿秀。一紅衫，雪白，明眸紅，托起茶碗的小手看著似乎比表妹的手還要。

昨日在侄子屋里看到的阿秀。惶恐落淚，在他的鉗制下瑟瑟發抖，蒼白的小臉竟有一種脆弱又靡麗的。

還有今早，低著頭坐在他面前，睫蝶翼般抖不敢看他，卻又不敢，就像被土匪搶進匪窩的貌閨秀，上綁了一圈無形的繩子，又哭又怕卻只能等待被五大三的土匪狠狠地撕爛裳，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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