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鶴的出現，讓梅林里突然靜默了一瞬。

他雖長得耀眼，但懼于他手可遮天的權勢，后宮里的這些婦人對他無一不恭敬有加。

司空鶴也是習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場面的——或者說，他從來是不把這些目放進眼里的。得了周瑾淮的問，他也只端著手走近，行了一個禮，無波無瀾回：“曜王爺夫妻和睦，當為民之典范。”

周瑾淮饒有深意地看向周瑾寒與穆清葭：“國師所言甚是。曜王的這門婚事是為了朝綱穩定，由朕同國師親定下的。如今看到你夫婦二人恩和滿，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的話音落下后，司空鶴抬眸淡淡掃來。

穆清葭視線低垂，卻依然能夠明顯地到來自對方的迫。

記起了司空鶴之前警告的話：「雙生蠱一旦腦，即便是我也沒辦法將它取出，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此刻蠱蟲沒有蘇醒，可臉上的“唰”地褪去了。

那時信誓旦旦地向司空鶴做過承諾，說過不周瑾寒……而方才與周瑾寒攜手時的表現，是不是已經讓司空鶴覺察到當時對他撒了謊？

背脊作痛起來。

就在穆清葭被司空鶴盯得心中惶惶不安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掌握住了冰冷僵的手。

僵到無法屈的五指被對方用力地攥著，沿著脈絡，仿佛都能覺到他的心跳。

穆清葭抬頭向周瑾寒。

他的神依舊是冷的，眼神鋒利又倨傲，像是半出鞘的劍，出幾分殺伐氣。

“葭兒既已為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會好生對待。此心無關朝綱國本，只不過是為夫君應盡的本分。”周瑾寒看著司空鶴，眉峰一挑顯出三分譏誚，“國師大人位高權重，自有天下大事需要心，本王夫妻之間的這點小事，就不勞國師費心了。”

“說起來，臣弟還未謝過皇兄賜給臣弟這段姻緣。”周瑾寒笑了聲，閑閑轉面向上首的皇帝，一邊輕著穆清葭的手背一邊說道，仿佛閑話家常。

“葭兒聰慧識大，這三年來，曜王府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條。臣弟也因此才能沒有后顧之憂，可以一心為皇兄、為我大鄴效忠。”

“得此佳配，夫復何求？”

周瑾寒形張狂，雖一口一個“臣”自稱著，可在座誰能忽視掉他眼中的挑釁狂悖？

然而眼下南部幾州災民暴的形勢嚴峻，全得靠周瑾寒出發去賑災平。否則再由得災民鬧下去，跟前這群高居廟堂的人一個個都得坐不住了。

他再狂再傲，他們也只能由得他去狂去傲。畢竟如今大鄴朝堂不了他，周瑾淮要穩坐皇位，甚至小太子周若瑜日后要安安穩穩地繼承大統，也都不了他。

這是一種威脅，是周瑾寒給周瑾淮和司空鶴的警告。

于是他的話說完后，氣氛陡然抑起來。

周瑾淮瞇起眼睛對周瑾寒對視，眼神匯之間一片刀劍影。

司空鶴平靜地將視線從周瑾寒與穆清葭上收回來，握在袖口的指尖微微一。

終究是以前大意了。司空鶴漠然心道，讓他的羽翼太過滿了些。

他的眼睫一斂，掩下了其中暗芒。

“陛下。”奚皇后眼看各嬪妃都被此刻的氣氛嚇住了，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向周瑾淮行了一禮，微笑說：“陛下與曜王、國師既有國事商談，臣妾與眾姐妹便先告退了。”

后妃們早已如坐針氈，聞言自然忙不迭地向周瑾淮行了禮告退。

奚茹筠拉住穆清葭的手：“聽說曜王妃擅長制香，本宮宮里新送來了一盒香料，說是用了什麼‘三時三季三花’制的，本宮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不如曜王妃替本宮去看看可好？”

穆清葭看著奚皇后臉上和善的笑容。

今日宮中宣召得這般臨時，和周瑾寒就想到了定然來者不善。雖然因挽春之死，他們之間還有些不愉快，但既有外敵，他們也心照不宣地打起了配合。

這是三年培養出來的默契。

只是司空鶴的出現有些打了的陣腳。

穆清葭看不他們后是不是有個圈套，也不知道此刻奚皇后將與周瑾寒分開了，對他們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對方是國母，既開了口，沒有任何正當理由可以拒絕。

還是以靜制的好。

“娘娘用得上妾，是妾的榮幸。”穆清葭按下心中的猶疑，恭順地福應下了，“娘娘請。”

奚茹筠笑著點了下頭，領著周若瑜一道兒走了。

轉之時，的視線與正抬眸朝穆清葭來的周瑾寒微一錯。

只是周瑾寒眼中的是冷的，似是見與見旁的任何人都沒有區別。

原來他真的早已經不記得了……

奚皇后心中默念道，神沒有任何變，只在心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