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了，就不去了。”姜葵答道。

才不想再去給某個混蛋抄經。

“這十日你那麼忙，我都沒來得及問你，”謝瑗接著道，出一種好奇而期待的神，“你和謝無恙相得怎麼樣？”

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姜葵眨了眨眼睛：“什麼？”

“你最近不是每天都去藏書閣嗎？我都聽說了，謝無恙近來也時常去藏書閣讀書。你們兩個沒有上？”

“大約……上了？”姜葵想起了那個喜歡讀書的學生。

藏書閣里的那個人沒有穿皇太子的絳紗袍，而是一普普通通的青衿服，沒想過那會是的未婚夫君。

他似乎也沒有認出來，只是給指過一回路，然后很安靜地在書架前讀書。他旁的檀木小桌上堆了一本又一本古籍，散發出淡淡的書香。

后知后覺地想，原來遇到了謝無恙。

-

八月初七，清晨秋和，姜葵從床上起，赤足走到窗前。

菱花窗打開了一半，微風從外面涌進來。一個長條狀的白麻布包裹斜靠在窗外，一層層布料把里面那件武包得嚴嚴實實。

姜葵抬手，把那個包裹取進來，揭開一角，瞥見了里面閃爍的寒芒。

今日夜后，將前往通化門，去探聽接頭的是何人。祝子安認為此行危險，姜葵最擅用槍，應當帶上順手的武。

因此，近幾天，祝子安遣十一去過一趟將軍府，帶著姜葵的手書與的侍小青了面，在小青的協助下取走了姜葵的長槍，又想方設法地運進了宮里。

姜葵把長槍在床下藏好，在宮人的侍奉下梳洗完畢，前往崇文館聽學。

夫子到了學堂以后，先是喊姜葵上來，給了一疊紙——那是上去的文章。

姜葵有些意外，以為夫子只是看一眼，卻沒想到夫子竟然把那篇文章改好了，上面麻麻的全是批注，最底端還列了一小排建議參閱的文獻。

上課的時候，姜葵低頭盯著那疊紙卷走神，思考著是否要把改好的文章再還給祝子安……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覺得已經看到了那個人一臉好笑的樣子。

……還是算了。

“皇弟妹！”下學后，謝瑗出了姜葵十分悉的神微笑。

姜葵已經習慣的這個笑容，但還是相當配合地問：“皇姐，有什麼趣事嗎？”

“你還記得上回我們去東宮吃蓮蓬嗎？”謝瑗問。

記得，而且印象深刻。

“后來東宮護衛的巡邏時間就改了。我了好久，都沒出規律……直到昨日，我終于發現了溜進去的合適時機！”

謝瑗興高采烈：“皇弟妹，我們下午去吃蓮蓬吧？夏天過去了，這可是今年最后的蓮蓬了。謝無恙那個家伙，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護著他那個池子，不許我去摘。”

兩個孩兒的關系了，謝瑗這一回連“帶你去看謝無恙”的借口都懶得找，直白地表達了對東宮那片蓮蓬的覬覦之意。

“皇姐，我可以一起嗎？”學堂的窗臺上，探出來一顆圓圓的腦袋。

謝寬今晨在崇文館有課，也穿了一青衿服，寬袍下面鼓鼓的，估計是藏著他那一堆算卦用的竹簽子。

“好咧，用過午膳就去！”謝瑗拍了拍手，拉著姜葵往外走。

三人匆匆忙忙在堂廚用過膳，自皇城一路向東穿進宮城，最后從皇家苑繞到了東宮的荷花池。謝瑗在一扇朱紅小門前停了下來，轉過臉來對跟在后的兩個人說：“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探探路！”

還沒人來得及應，就已經牽起角，邁足往門里溜去了，留下姜葵和謝寬站在門口面面相覷。

兩人不，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于是沉默而尷尬地在原地站著。

……許久，林中的鳥雀嘰喳作響。

……又過了許久，林中的鳥雀仍在嘰喳作響。

“皇嫂，”謝寬小聲地打破沉默，“你今日在崇文館有課？”

“有，”姜葵試圖接話，想了許久，問道，“你也有課？”

“也有。”

“……”

……林中鳥雀的聲似乎更大了一些。

謝瑗還是沒有回來，謝寬無聊到數了十來遍樹上有幾只鳥，最后終于想到了一個話題：“皇嫂，要不我幫你再算個卦？”

姜葵其實并不是很想讓他算卦，但是實在無事可做，于是道：“那你算算？”

謝寬從袍子里取出他那一堆小竹簽，坐在地面上擺弄著，口中喃喃自語，活像一位算命先生。他慢吞吞的，消磨了許多時間，終于排列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卦象，抬頭道：“山水蒙，艮上坎下，山下有險，險而止。”

“怎麼解？”姜葵問。

“卦象是山下出泉，水在下，山在上，蒙昧不清。”謝寬指著那些竹簽子，慢慢解釋，“有危險，也有機遇，便如新泉在高山下初涌，若流出山，也許會漸匯江河萬水……”

他在解卦的時候極為認真。那段話語聲里，那個卦象漸漸生起來，好像真的有高山云，山腳下初泉萌，乍涌的水花“撲通”一響，濺落在石間。

謝瑗恰好在此時回來了，笑瞇瞇的：“我探路回來了，前方安全！走，吃蓮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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