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請品嘗

廣俊王心一陣激，只覺得自己苦尋了多日的畫中仙子，總算是有眉目。

原來近日廣俊王苦心構思，立意畫下一副踏春賞花長卷，其畫卷之起為宮中正殿，畫卷之末為京郊的群山遠路。一路穿行街市、河道、城門，上至皇族，下至三教九流無一不有，其磅礴廣弘堪比《清明上河圖》。

可是一路畫得得心應手，偏是在花仙廟那一，不知該如何描繪氣質空靈的花仙。正是這番作畫不順，才讓廣陵王想轉換心思，出城送兵一口氣。

誰知卻在這監府衙的大門，正撞見了這下凡來的仙子。這怎麼能不楊素心中生喜？連忙開口問道：「我乃廣俊王楊素，敢問小姐是哪家府宅裡的？待我去你府上與你父母稟明，邀你我畫中可好？」

他瞧見了玉珠後跟有侍衛，上的服雖然素雅，卻是名貴的綢緞，當下心便認定，一定是京中富庶人家的子，若是未出嫁的那就好辦了，只跟的父母稟明一聲煩請小姐安坐上一會，讓他臨摹下來便是。

要知道能讓廣陵王畫，可是京中許多高門貴千金難求的事。一則，廣俊王素來格調甚高，與堯家二郎相若，皆是便覽群甚是挑剔之人。能讓他畫，那子定是過了天際的雲霞一般。

再則，京城中貴胄雲集，姻緣門閥登基森嚴，雖然不曾有宗法言明，但是高門大族向來是不會迎娶庶族子為妻的。可偶爾也有貌子因為才學出眾，一時被人傳誦為才而被大族子弟納為偏房的軼事。若能廣俊王的畫中，必將揚名，將來就算不能嫁百年旺族，對於子的未來婚姻也大有裨益。

像廣俊王這等名流，在京城裡可以說是無人不曉，所以廣俊王這般貿然自報名號開口，準備邀約玉珠畫，在他看來並不應該有什麼阻礙。

可惜玉珠還真是不知廣俊王的大名，只是聽聞他帶了個「王」字，心知其份必定顯貴，只微微福禮道：「民並非京中人士，方才多有衝撞，這廂賠禮告辭了。」說完便準備告辭。

廣俊王久負盛名，這等被人當做街邊菜幫子的冷遇，真是許久沒經歷了，當下便想攔住玉珠。

可就在這時，門外又有車馬停了下來，只見范青雲范大人從馬車上下來，看見廣俊王立在那裡，便笑著道：「未知廣俊王親臨，下有失遠迎。」

廣俊王回與范青雲大人寒暄的功夫，玉珠便低頭從一旁回去了。待廣俊王再回過來，那麗人已經轉過街角，不知所蹤。

廣俊王不由得心一陣悵惘，若是追過去又失了自己的份，忽然想起剛才看到的碟牌，靈機一，轉向范青雲問道：「此屆玉雕大會，可有一個名喚袁玉珠的子參加？」

范青雲先是一愣，言道：「子……袁玉珠？下不曾聽聞，待一會詢問主管人事的吏，再來稟明。」

廣俊王聞言，眉頭一松，道：「待得知了那子的地址，送到我府上就好。」說完，便笑著府門，要看一看那雕好的玉品。

范青雲一路陪笑著隨廣俊王了府門，只是當他走在廣俊王後時候，臉上微微閃過一雲……

再說那太尉大人，立在城門，送走了浩浩的軍馬之後，先是恭送聖上回宮，然後也總算是得了空子，便來了旁的侍衛趙金，問道：「今日是你的弟弟趙銀陪著六小姐城，可知們此時在何？」

趙金連忙說道：「方才有小廝前來通稟，說離了監府正準備出城回轉。」

堯暮野聽了，眼眸微垂，眉梢微微上調，知他脾氣的人當知此時的不悅。

本來聽聞下人稟報這小婦今日要來進京時，他只當也是要出城觀賞出兵的盛況，於是欣然同意，還吩咐趙虎，在距城門不遠的觀雲酒樓裡包下了一套臨街的雅間，方便那小婦臨街觀覽，免去在街下的擁堵。

這般的心，對於堯來說實屬難得，他在陪皇上行至城樓時，曾有意無意地飄向那城樓一眼，可那酒樓卻是門窗閉，未曾有人。

直到他派人去看才知，那小婦就沒有上樓，徑直去了監府等著錄去了。

堯太尉聽了後，臉沉了半晌，只來佇列裡的范青雲，吩咐他代下去，給監所有的辦事吏一天的休假。

范青雲一時不著頭腦，也不敢問詢太尉，便逕自吩咐了下去，而那些本來就在觀看遊街的吏聽了，更是樂得一日清閒，個個觀禮後便回了家中去了。

如今大事已畢，堯暮野心的悶氣也消散了些。聽了趙虎的話後，擺了擺手道：「我明日還要早朝，總不好再遲去，今日便不回轉別院了，你去跟趙銀說，莫要送六小姐出城了，今夜隨我歸府便是了。」

趙虎領命，連忙派小廝找尋趙銀六小姐一行。

不多時，小廝回來稟報說：「六小姐說，不便去堯府叨擾，自出城便好，若是太尉大人一意相留，那便尋一家客棧暫住一晚。」

堯太尉憋悶了半晌的悶氣，這一刻登時又澆了一層滾油，他素來習慣了子遷就於他，此番不順真是磨掉了最後一點耐心，只騰得站起來，冷冷道：「告訴，願意住哪且自便吧。」說完便拂袖而去。

玉珠本來想著今日錄之事恐怕是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回去，明日城打算。可是聽聞太尉的口信後，猶豫了。

若是可以，真是不想再登堯家的府門。那位堯夫人雖然和悅，可是是能敏銳地覺到些許什麼。是以當下便推拒了。

可想而知，這般不順服自然引得太尉大人極是不快。

不過玉珠倒也未作他想，堯家不比郊野外宅，並不是他的妾室，這般貿然了堯府過夜，原本就是理說不通的。但若此時出城，與太尉大人作對的嫌疑太大，是以權衡了一番後，便請侍衛尋了京城裡的一家客棧，暫時打尖歇宿一宿，也免了第二日再次進城的囉嗦。

再說那堯太尉，聽聞玉珠真的住店的消息，反而消散了怒意，冷笑了一聲之後，便允了白水流的邀約，第二日下朝趕赴了城中靜水園的宴席。

此番宴會乃是城中名士流觴賦詩。靜水園因其引一條小溪，在園中蜿蜒穿過而得名。小溪僅兩步寬，幾十位京城名士在小溪兩側順序坐下，由侍者將斟滿的酒觴放小溪。酒觴順流而下，名士探手自溪中取來，然後賦詩一首，由眾人評論。若是賦得好，便滿飲觴中之酒；若是賦得不好，便要還觴溪，不得飲酒。這曲水流觴卻是只有這等名士雅人才得其趣，若是換了俗人，絞盡腦也賦不出一首好詩，只能看著小溪酒觴，徒歎連連，卻不得飲。

不過若是平日，太尉從來不曾參加這等雅會。堯暮野素來隨心盡意，活得暢快灑，喝酒就要喝它個酣暢淋漓，哪需要這般繁瑣周折。是以今日他突然而至，倒是白水流有些吃驚，笑著說道：「原不過是客氣一番，送張請柬給你，沒想到你這等忙人竟能撥空前來，待我命人送來一壇金盞陳釀，此酒烈，最合你的口味。」

此時廣俊王也從觴席上站起，他剛才賦詩最多，是以有些微酣，見太尉前來，便大聲說道：「堯二，不作詩便飲酒，這是什麼道理？」

堯暮野若是平時倒也能起一起雅興，可是今日實在是懶得作答，只一起，了溪旁的靜謐雅室。白水流和廣俊王與諸位名士略一招呼，便跟著了雅室，看到堯暮野正坐在書桌邊，拿著桌上的畫凝神看著。

這副畫是廣俊王剛才的隨之作，畫的乃是一位子。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位好子，容貌出眾，儀態不俗。尤其是那微微翹起，似笑非笑的角，真真是畫出了幾分原主人的風韻。

廣俊王見堯太尉捧著那畫，看得目不轉睛，徑直笑道：「堯家當真是我知音也。這畫尚未完，你便看得如此專注，莫不是也被畫中的子迷住了。」

堯暮野這時慢慢將目從畫中移開，向了廣俊王，說道：「不知王爺在何見到這子？」

廣俊王放下酒杯，用力地拍了下堯二的肩膀，說道：「果真是我的知音也！虧得白還說我這畫中之人是杜撰出來的，他的意思若是京城有此等貌子，早就名京華了。」

堯暮野將那畫放置一旁，勾起角道：「聽這話裡的意思，此子乃是廣俊王偶遇，並不知是何人嗎？」

廣俊王略為憾地歎了一口氣道：「此是在監府的門口偶遇，只知的名字是袁玉珠，看這架勢此是要參加玉雕大賽，不知這等羸弱的子如何執得刻刀鐵錘?不過我已委託范大人代為查明的下落，待得探聽的消息，定當攜此一同來見二位兄臺。」

廣俊王自覺自己這番言語甚是大度，頗有些見而不忘義的高風亮節。

奈何太尉大人卻並未到他這般好友誼，那角雖然勾起，可是卻沒有半點笑意，聲音微冷道：「聽王爺話裡的意思，此已經是你的囊中之了？」

廣俊王覺得這般言語是對花中仙子的不敬，搖頭道：「這話不對，應該說，此將是我等座上之賓才是。」堯太尉無意再探討此歸屬，只是抱拳與二位說道，突然覺頭痛不耐，自將告辭先回府休息去了。

於是太尉大人來去如風，在這靜水園裡呆了不到片刻，揮袖離去。

廣俊王略微憾地拿起那張畫紙，看著畫紙的一角因為抓握得用力而起了褶皺，不無欽佩地對白道：「你我三人中，原以為我才是俗的，現如今看，還是堯二定力更高深些，對這等麗人倩影，也無半點憐惜偏頗之心，當年坐懷不的柳下惠也不過是如此，由此看來，我還要再修行當前的德行定力啊！

就在楊素歎之餘，坐懷不的堯太尉已經是一路疾馳伴著清涼的野風，直了京城裡最大的一家客棧。

趙金頗有眼，不待太尉吩咐，已經店詢問，問明瞭六姑娘的房間後，一路引著太尉上樓去了最里間的一件套房。

待太尉了房間時，玉珠正倚靠在窗前，用左手執筆描畫。

雖然右手傷，但是不耐空閒，加之時慣用左手，是被大人生生扳回來的，是以這幾日用左手作畫，除了初時的生外，倒是越畫越流暢了。

太尉覺得自己今日看得佳畫也夠多的了，實在是懶得再看這小婦執筆丹青，只是冷聲道：「六小姐好雅興，天已黑也不睡，不知是了何人的薰陶，畫興甚濃。」

玉珠早知自己不願堯府惹了太尉不高興，是以見他臉繃，倒也沒有惶惶，只是笑著道：「昨日一時卷拂了太尉的好意，實在是因為那酒樓甚高，看得遠些便不大清楚，只是在人群裡，倒是近近地看了大魏將士們的風采。以前未曾見過大魏男兒戎裝，今日才發現颯爽得很，尤其是鎧甲外的鉤甚是特別，我便依著樣子稍作改良，過幾日給太尉大人也雕琢一對，待得騎時配掛可好？」

聽了這話，堯暮野這才看了一眼手裡的畫樣，果然是一對豹頭鉤，別致得很。

玉珠說話向來輕，搭配著笑意，總是讓人不自覺地也跟著放緩了語氣。

事實上，太尉大人這一路來的悶氣，在嗅聞到這小婦上剛剛沐浴後的清香味時，就消融了大半了。

現在看著小婦主示好，那氣便又消減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