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通（二）

在場，為一名低級武將，王通前半生的經歷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

坎坷多磨。

王通出不算差，是正經的將門子弟。年時手出眾，也有過鮮怒馬的時。

好景不長，他的父兄先後死在了戰場上，家族迅速沒落。和王家有怨的仇家，暗中阻撓他前程不說，還用重金買通了他的上司。二十歲的他被打發到青州北海郡守城門。

整日就是開城門關城門，銀子是不缺，可為武將，無仗可打，仕途也就黯淡無了。

他在北海郡一待就是二十年，所有的雄心壯志幾乎被消磨一空。心中如困了一頭猛虎，時時在心中躁難安。

這幾年，永興帝苛政暴戾，朝堂不穩，大晉民匪四起。平原郡的周隋一夥，就是青州這一帶最大的巨匪。

他無數次設想過，自己做主將，領著幾千士兵去剿匪，寶刀染大勝而歸。

可惜，這本不可能。

就算朝廷下旨剿匪，也會派大軍前來，或是下旨給最近的膠東軍大將軍李驥。哪怕是要調撥北海郡駐軍，還有頂頭上司鄭德。

總之，無論如何不到他這個六品的北海郡駐軍裨將。

壯志難酬，熱變涼。

二十年的鬱鬱不得志，堆積在心底，最終變了怨懟憤慨。

難道他要一輩子都做一個城門？每日盯著進出城門的商戶小販，收那一點可憐的進城銀子？

世出豪雄！

那個周隋，能在七八年間拉起幾千人馬，雄心地圖謀青州各郡，想佔據一方做世梟雄！

他王通，為什麼不可以？

“老爺，我真的害怕。”楊氏哆嗦著子，聲音抖：“和賊勾連，是誅九族的重罪。這些年，老爺在場上不得志，到底平平安安。一旦走上這條路，可就再難回頭了。”

王通眼睛有些紅，咬牙道：“什麼平安！周隋既然盯上了北海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攻城了。北海郡這兩千守城兵，一沒打過仗二沒見過，本攔不住周隋。到那時候，我這個城門，抵擋不住軍，照樣逃不了一死。”

“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搏出另一番天地。”

“我意已決！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去收拾院子，準備迎接貴客。”

楊氏隻得低聲應了。

待楊氏走後，王通深深呼出一口氣，膛裡似有一堆火焰，洶洶燃燒。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月牙兒，救救我。

一個看著長大的族嬸，被軍凌辱，只剩一口氣，嗚咽著悲鳴。旋即，一個糊糊的腦袋滾到了腳下，那是一個五六歲的，論輩分，要喊一聲姑姑。

好好活下去。為趙家為北海郡報仇。奄奄一息的堂姐趙素馨在耳邊低語。

最後，場景定格在徐靖中數箭倒下的一幕。他至死猶睜眼看著，手想將帶出地獄。

趙夕在噩夢中醒來，臉上卻無淚痕。

早已習慣無窮無盡的噩夢。

夢中再悲痛絕，醒來後也不能端倪。為了活下去，為了報仇，早已變了模樣。

心冷如鐵，不擇手段。

好的小青梅月牙兒妹妹，再也回不來了。

徐靖，這一世，願你娶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媳婦，生幾個可的孩子，一生安好。

“小姐今日要出門麼？”玉簪見主子吩咐備馬車，不由得一怔。

小姐喜靜不喜，一個月出不了兩次門，近來倒是頻頻外出。

趙夕眸一閃，淡淡道：“昨日在北海王府，王姑娘了傷，到底是因我而起。我今日總得登門探，聊表心意。”

王通此人，手高強，親兵眾多。

想要除掉王通，絕不是易事。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先進王家宅。或許，可以從王薇母手。

玉簪點點頭，去備了一份厚禮，和海棠一起隨主子坐上馬車去王家。

王家隔了幾個坊市，距離不算近，馬車行了大半個時辰才到。

王家獨佔了一條巷子，青石鋪就的巷子被掃得乾乾淨淨。趙家的車夫去送拜帖，過了一會兒才一臉為難地回來了：“小姐，那門房說王姑娘今日不適，不宜見人。請小姐改日再來。”

直接就吃了個閉門羹。

趙夕眉眼未：“你再去，送十兩銀子給門房，請門房向王夫人通傳。”

王薇可以使子耍脾氣不見人。

楊氏總得要臉面。

果然，這一回，楊氏親自在正門相迎：“沒想到趙六姑娘今日竟親自來了。”

趙夕歉然笑道：“昨日王姑娘因我才了傷，我心中委實難安。今日特意登門探，多有叨擾，請伯母見諒。”

楊氏忙笑道：“些許小事，趙六姑娘還記掛著。快些請進，隨我去薇兒的院子。”

心裡暗暗驚歎。

趙夕名青州，今日一見，果然容傾城。舉手投足間的優雅，似與生俱來。眉眼間有著常年浸染書墨才有的書卷氣，勝過世間所有華服釵。

怪不得自家兒一提趙夕，就嫉恨難掩。

換了哪一家的妙齡，也得咬牙恨上一恨。

楊氏領著趙夕進了王薇的閨房。

才過了一日，王薇部的傷顯然還沒好，只能繼續趴在床榻上。這副狼狽模樣，王薇恨不得不讓任何人瞧見。

趙夕一進來，王薇就黑了臉：“你來做什麼？還害得我不夠慘嗎？這是要親眼看上一看才甘心不？”

趙夕一臉無辜：“王姑娘誤會我了。昨日我是為了自保，沒曾想連累到了你。今日我特意登門來道歉賠禮。”

什麼探？

是來看的笑話吧！

王薇還想出言不遜，奈何親娘瞪了一眼過來。王薇隻得悻悻改口：“有勞你惦記，我這點小傷，躺幾日就好了。”

楊氏這才滿意。

趙夕畔含笑，噓寒問暖。

相較之下，臭著一張臉的王薇，就顯得失禮且可笑了。

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一個丫鬟悄步進來，在楊氏耳邊低語。

趙夕笑容未變，眸微微一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