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中軍似乎覺察到了在看自己，視線瞥了過來，正對上的目。

安娜仿佛做賊心虛一樣，趕垂下眼皮，裝作若無其事地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口酒。

果然，這酒甜甜的，十分好喝，于是又喝了一口，夾了塊鐵鍋里的。

燉的非常味，混合了蘑菇的鮮，極其好吃。

安娜不再看陸中軍了，就著碗里的黃米飯，專心致志地吃了起來。

對面老丁和陸中軍一邊喝酒，一邊說著話。

兩人起頭說了些基站和派出所里的事，漸漸就扯到了兩年前發生在西南邊境的那場局部戰爭。

“……小陸啊，”幾杯酒下肚，老丁稱呼也改了，“聽說你一槍崩了個俘虜腦袋，這才被下放了？到底咋回事啊？給說說唄！”

陸中軍笑了笑。

“也沒啥好說的，”他端起碗，喝了口酒，“當時我的小隊四五個人執行完任務返航，天氣惡劣迫降，遭遇了對方幾十個人包圍，我們利用地形和對方僵持了一天一夜，后來大部隊趕到，對方投降了，我的一個副隊很興，去繳械時，突然被對方伏在另個方向的一個狙擊手開槍打死了，正中心臟部位。隨后那個狙擊手才舉著槍出來投降。”

安娜停下筷子抬頭看向他，屏住了呼吸。

陸中軍臉如常，淡淡道：“那家伙走出來時，眼睛里出殘忍得意的眼神。我便到他跟前崩了他腦袋。”

老丁猛地一拍桌子，吼了一聲：“就該這樣！狗-日的，崩他腦袋一百次都不解氣！”

地上的閃電以為出了什麼事，停止啃骨頭，猛地仰頭豎著耳朵聽靜。

“這也太可惜了吧！就為這個把你擼到這里給我這個瘸老漢送資？國家培養個飛行人材不容易，”老丁又道，“照你這節，我看也沒啥，最多關上十天半個月的閉也就完了。你老子咋沒替你說個話？”

陸中軍仿佛不大愿意再說這個，喝完碗里的酒，笑道：“就這樣了！沒別的了。下來就下來，這里也好。”

老丁哈哈大笑，“也是！你要不來，我還找不著人來陪我喝酒！來，來，再喝！”說著又給他滿酒，瞅見安娜碗里的酒也快沒了，不顧攔著，又給倒了一碗。

“小李姑娘，別拘著！放開了吃喝！難得坐一起高興，來，來，老漢我獻丑，給你吼一嗓子助助興。”說完站了起來，清了清嚨，扯開嗓子唱起了智取威虎山：“……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手，甘灑熱寫春秋……”

老丁嗓子有點沙啞破音，但配著他的調，聽起來反而別有一番豪邁味道。

屋里暖洋洋的，桌子底下的閃電嗚嗚地和著老丁的腔調。或許是兩碗酒下了肚的緣故，安娜漸漸覺得大狼狗也沒什麼可怕了。閃電跑到邊上時，甚至壯著膽子夾了塊骨頭去喂它。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對面的陸中軍，見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正看著，眼睛里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忽然讓到不自然。

“呃……我吃飽了……丁大爺……你們慢慢吃吧……我去收拾外頭……”

一站起來，子便微微晃了晃，覺得有點頭暈。

野蜂酒喝起來甜甜的，后勁其實非常大。

老丁知道差不多了，趕陸中軍扶去睡覺。

陸中軍立刻起來，扶住了安娜胳膊。

“誰要你扶了！”安娜甩開他手，“我自己能走！”

陸中軍略微尷尬地看了眼老丁，再次握住胳膊。

“乖，聽話。”

他像哄閃電那樣在耳畔低聲說了一句，帶著往里屋去。

安娜真不想讓他扶自己，但是有他在邊上撐著，走路好像是穩了點。最后晃悠悠地來到了一張床鋪前，陸中軍俯下去，扶著躺下，撒開胳膊要直起時，安娜到頭皮微微一扯，一綹長發居然纏到了他服扣子上。

☆、第14章 搭車記（下）

安娜微窘，急忙坐起來解頭發。越想解開，偏偏發越地纏在了銅扣上。陸中軍為了照顧，還一直不得不保持著彎腰姿勢。雖然沒抬頭，但也能覺到兩人挨的很近，的臉幾乎到他的一邊肩膀，甚至能覺到來自于他的溫熱呼吸，一急，就想強行扯斷，于是拽住自己那綹發，剛要用力拉，陸中軍忽然手過來，阻攔了的作，自己開始解頭發。

他的手指修長而靈活，很快就解開了繞在扣子上的發，終于直起了。

安娜臉有點熱，也沒敢抬頭看他，低若蚊蠅地說了聲“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陸中軍聽到了沒有，他轉走了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

“和對象咋鬧別扭了？”

陸中軍一出來，還坐在那兒的老丁喝了口酒，隨口問道。

陸中軍一怔，反應了過來。

“哪的話！”他也坐了下去，低聲應道，“我跟沒關系，就是半路捎上車的……”

“嗨！”老丁不以為然地搖頭，“別看我老丁頭又老又瘸，這雙眼睛看人還有看走眼過的。我一瞧就知道，你倆肯定是小對象鬧了別扭，人姑娘在生你氣呢！在我跟前有啥不好意思承認的？搞對象又不犯法！我說小陸啊，搞對象可不能由著自己脾氣來。這麼漂亮的媳婦難找，你咋得罪了，趕順著說幾句好話，哄消氣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