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前路，也不想看，都不知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走到樓道的。

意識回神的時候，就在這了。

風自底下吹上來，有種毫無緒的冰涼，寧枝莫名打了個寒。

索坐下來。

瓷磚寒得徹骨，兩手捧住臉，沉沉呼出一口氣，任由自己大腦放空。

這一刻，什麼都不去想。

方才不過是幻覺，沒聽到。

手機突然“嗡”了聲，接著是一串湊的響鈴，寧枝攏了攏發，瞄了眼，見是寧湘蘭士，接起。

“喂，外婆。”

聲音有種刻意抑過的發。

寧湘蘭很敏銳地聽出的不對勁：“枝枝，怎麼了？是心不好？還是太累了？”

寧枝出個笑：“不是外婆，我睡午覺剛醒呢。”

寧湘蘭“哦”了聲，“那就好。枝枝，我就是跟你說一下，那個李過段時間正好回老家，你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坐高鐵嗎，到時候我就跟的車一塊兒回去。”

寧枝頓了下：“……您非要回去嗎？”

寧湘蘭笑呵呵的：“干嘛不回去，我這麼多年都呆在那，現在年紀大了反而不能呆了？再說，我這幾天跟你李聊了聊，你們年輕人現在有想法，我這個老婆子老摻合在里面也不合適。外婆呢，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們，以后不催你們了，你們就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好不好？”

寧枝突然有想哭的沖。

默了下，咬，抬頭用手對著發酸的眼睛扇了扇：“外婆……”

寧湘蘭笑著說：“好了就這樣，你忙去，不用管我。”

寧枝“嗯”了聲，趕忙又加上幾句：“回家這事您別自己做決定，等我回來再說，我不同意。”

……

正準備放下手機，寧枝忽然看到紀斯何給發了條微信，寧枝點開，是一則語音消息。

現在沒法靜心，腦中作一團，想了想，直接點外放。

紀斯何略帶些獷的聲音盤旋在這方樓道。

“小寧啊，你也別太擔心，我又仔細查了查，這個后續不升高的案例還是很多的，不一定是癌癥。你讓你們家老太太多鍛煉，保持心愉悅，心里千萬別藏著事，更不能心這個心那個的。”

“總之呢，這個心的影響確實很大，放寬心活。誒，差不多就這些，下個月你再帶來復查吧。對了，你今天要是狀態不行，就回去歇著，我給你請個假。”

寧枝也想專業點，告訴導師自己沒事。

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好像失去全的力氣，更別提專心工作。

回了句“謝謝老師”，寧枝推門出去。

這里是醫院走廊的盡頭，尋常基本沒人會過來，寧枝挑在這里，為的就是不被打擾。

可此刻，那扇窗戶旁，卻立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奚瀾譽。

他點了煙，灰霧裊裊，面容清冷，幾縷進來的線將他的臉鍍上一層濃稠的影。

指尖猩紅明滅，似乎已燃到盡頭。

奚瀾譽瞄了眼，不在意地將煙一掐，抬眸朝看過來。

寧枝下意識問：“你在這多久了？”

奚瀾譽啟，嗓音磁沉：“剛到。”

不知他是否聽到方才的對話，寧枝有一瞬的不適，似乎心事被人剖開，而本無力反抗。

不過無所謂了。

外婆狀況不穩定，更加不能回老家。

寧枝要將留在北城，勢必不可能長期跟奚瀾譽分居。

說服他，勢在必行。

既然這樣，那他遲早會從口中聽到這個理由。

寧枝極淺地點下頭，還有別的事要先辦，“那我先走？”

聲音很輕，像北城早上的那陣霧，吹不開拂不散，直往你的視線里鉆。

奚瀾譽開口，嗓音依舊淡漠：“今天下午，我有兩個小時空閑。”

不需打什麼啞謎，這話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寧枝停在原地。

現在確信，奚瀾譽一定是聽完了全程，不然他怎麼會突然這樣好心？

寧枝深呼吸，本打算先去找律師再找奚瀾譽，如今順序反了，目的卻相同，看著他問：“兩小時是從現在開始？”

奚瀾譽很輕幅度地點下頭，扔了煙，大步向外走。

經過側，寧枝聽到他的聲音：“走吧。”

兩人最終停在一間私人茶室前，禪意的設計，靜謐簡約，那兩扇閉合的木質門框出一方極為的空間。

室茶香氤氳，早有人提前煮好當季的新茶，退了出去。

奚瀾譽先給倒了杯，再將自己的那杯舉起，漫不經心啜了口，估計是不滿意，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將其放下。

寧枝無心品茶，拿出手機，看眼自己先前早已列好的各項條款，腦中迅速過一遍，思索是否還有添加的必要。

一時無人開口，奚瀾譽垂眸，將桌上那奇楠沉香點燃，一瞬，室被那涼而甘冽的氣味覆蓋。

寧枝輕輕深吸，再呼出。

知道，奚瀾譽在等開口。

五分鐘后，寧枝調整好心。

坐正，清清嗓子。

“奚先生，關于我們假同居的可能，我這邊大概列出以下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