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安在燕國的探所刺回的軍。

他回京倒不是因為這樁事，這種報完全可以快馬加鞭著人遞來。

他只是需要一個搪塞戚延的理由。

早在聽到溫夏失明的消息后，溫斯立便已接上母親一同趕赴回京。

而接下來的話，才是他這兩日在途中謀劃的重點。

“皇上可知燕國齊王？”

戚延對國事并不關心，原本是要捉個由頭懲治一番溫家人，此刻被溫斯立牽著鼻子走，糟糕頂，不耐地道：“一個沒的瘸子而已。”

“齊王是殘不假，可皇上應知他乃燕國先帝最看重之子，原本皇位該由他繼承，卻因雙突遭殘疾而與皇位失之臂。”

“這人不僅殘疾，還患了羊癲瘋，傳言發病時都不似常人。”戚延不耐打斷：“你提他是何意？”

“若是此人想篡奪皇位呢。”

戚延目微凜。

溫斯立道：“燕國莊氏一族乃強盛世族，連莊氏都愿倒戈新帝，擁立出一個殘的棋子，皇上何不也全這份大計。”

溫斯立漆黑雙眸直視戚延，相信戚延會明白他所言。

龍椅上，骨節勻稱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

戚延逐漸勾起薄，目視階下剛毅拔的男子。

溫斯立不卑不，像參天大樹巋然屹立，也微垂眼簾避開帝王龍威，遵著君臣之禮。

可戚延多麼清楚，溫家沒一個是好對付的。

死了一個溫立璋，可還有溫斯立，溫斯行，溫斯來。

他原本是要治溫斯立一個武將擅離職守之大罪。

可此刻卻毫沒有治罪的理由。

這軍的確很人。

他與溫斯立都知道，只要在燕帝發兵之際多打幾假仗，分了燕帝的心，便給了那殘疾齊王一個篡位的機會。

只要那又殘又瘋的人當了皇帝，還不愁這燕國不好拿下麼。

不過溫斯立說了這麼多，就差沒直接把“你看我溫家多行，敵國是都是我家的探子”擺在明。

他戚延雖然懶得管朝政，但不代表他是個廢人，到手的疆土都不拿。

長睫微垂，薄終是扯出淡笑，戚延慢斯條理整理袖擺：“嘖，溫將軍能攬這麼大的重任，屆時要是讓朕失了，那可不是一個小罪名。”

溫斯立躬道：“多謝皇上信任。”

不待戚延吩咐，他已經退行著走向殿門，本懶得與戚延多待。

“既然軍如此急，溫將軍不必逗留，即刻回朔關吧。”

溫斯立聞聲止步回頭。

龍椅上冷雋的帝王慢慢悠悠揭開翡翠籠蓋，輕攏寬袖握一支鎏金長柄鋪網，正逗弄著里頭的蛐蛐。

那是一盞極的八角雕繪提籠，奢靡到由整塊翡翠原石打造，天然玉石最難得的綠與冰濃紫如鴛鴦臥。

那原本是張太后為溫夏尋來的翡翠原石，卻被戚延搶了去。

誰都知道溫夏癡翡翠，收藏的翡翠件許許多多，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同一塊原石上有綠與紫，做夢都想要這樣一只春帶彩手鐲。

從小到大都極了翡翠，溫家從來不覺得這是奢靡，可戚延說這奢靡，這不符合皇后端莊勤儉之德。

他收了溫夏許許多多的玉寶。

那原石被戚延霸占去那天，溫斯立遠在邊關，聽自己人來信里說溫夏哭得很是傷心。

溫斯立淡淡斂眉再行一禮，轉落袖離去。

…

翊宮中氣氛和樂。

母重逢，溫夏與許映如自是歡喜的。

溫斯立剛一回來，溫夏便張問道：“皇上可有為難哥哥，皇上同哥哥都說了什麼？”

溫斯立抿笑答著無事，回頭示意隨從。

“大哥此番為你尋到一塊翡翠石，鑒玉師說取鐲的地方無紋無裂，玉質冰潤，是十分難得的好料子，還起瑩。除了鐲子，旁的碎料也能做不好東西。”

提到翡翠，溫夏杏眼放。

如果說見到母親與哥哥的一些笑容可以裝出來，安他們。那此刻臉上的笑完全就是發自心，清澈燦爛，明耀眼得染周圍人都跟著開心起來。

“好潤。”

溫夏憑覺捧到宮人呈上來的原石，指腹細細玉石開窗的地方。

很是驚喜：“是什麼呀？”

“冰藍，你瞧那開窗的地方很明顯。”

剛答完，溫斯立倏然臉一變。

而溫夏也是愣住，這才反應過來。

看不見。

餡了。

許映如一瞬間便明白過來，眼中霎時涌起熱淚，張了張，可終是說不出話來。

藏起慌，溫夏忙說：“是呢，好漂亮的藍，這麼看便明顯多了。”對準軒窗，假裝認真注視，直夸這藍好看。

溫斯立手掌握拳，除了心疼便只能生這悶氣，恨不得撕了戚延那混蛋。

母子倆都假裝沒有識破溫夏的謊言。

而溫夏也遮掩過去，重新聊起別的趣事，問溫斯立：“初兒可還好？”

“如今去了病氣很是茁壯，胖乎乎的，吃很乖。”

初兒是溫斯立收養的半歲嬰孩。

他與那嬰兒頗有緣分，機緣巧合三回搭救。

溫斯立不過二十有四，尚未婚配，但卻深父親一腔國懷染，立誓今生不重兒長，只愿終生報效溫家軍。這孩子也算是他為溫家培養的后嗣，雖未當過父親，卻深深銘記溫立璋對他們的教導與護，將初兒視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