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安靜地立在窗口，站了好久好久，淡聲吩咐：“準備一份筋散，過幾日給謝五。”

“主子，五公子對您和昭昭小姐的事避之唯恐不及，就怕給他，他未必愿意送。”玄明遲疑地說：“咱們要不要想個別的辦法？”

“什麼別的辦法？”云祁問，“不找謝五，你能送進去？”

玄明一噎。

云祁這幾年和謝昭昭關系崩壞，并且影響了謝昭昭的名聲。

但誰云祁是皇長孫呢？

他份貴重，謝昭昭偶爾去揍兩下，還能說是小孩子打鬧含糊過去。

謝威卻是不能沖過去把云祁一頓收拾的。

謝威，氣憤難平之下只能給府里大大小小，從家人到管事下了令。

誰都不能放云祁或者云祁的人進府！

謝長淵和云祁自小是穿一條子長大的。

所以背著謝威和云祁私下還有來往，其余謝家人對云祁都是敬而遠之。

搶親事件之后，謝府更是防云祁跟防賊一樣。

似乎……

不找謝長淵，的確是沒什麼好辦法把東西送去。

玄明認命地嘆了口氣：“屬下明白了，那謝五公子那里——”

“你放心，本王自有辦法。”

外面車水馬龍，百姓來去，云祁看的興致缺缺，直接轉離開寶香齋，騎馬回自己的定西王府。

定西王這個封號，是年前他在祁連山附近驅退蠻人之后，宣武皇帝破格封賞。

這府邸卻是他離京之前就開了的。

府邸位于繁華熱鬧的春熙路上，門前走不出十幾丈去便是熱鬧的街市，吃喝玩樂一應俱全。

只是他自己從未去湊過那份熱鬧。

此時從那街道上過，云祁也微垂著眼，面無表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殿下！”

剛到定西王府門前，一個青年仆從快步上前來，“東宮請您過去一趟。”

“是太子請我，還是太子妃？”云祁淡漠的視線掃向那青年，“說清楚。”

青年微僵，額冒冷汗，“是太子妃娘娘請您……”

“不去。”云祁冷冷說了一聲，翻下馬往里走，走了兩步，忽然又一言不發地轉，策馬往東宮去了。

東宮位于皇城西南，門前十二名手握長戟的侍衛守護，威嚴而肅穆。

云祁下馬之后，單手負后，袍而。

所過一，一路有人跪地行禮。

到了太子妃所在的凌薇閣，太子妃嬤嬤瞧見他，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殿下來了？快請進，娘娘等您好一會兒了。”

云祁停在廊下，看到一個著靛藍金繡薔薇落雁，挽著隨云髻的子正在桌邊練字。

子看樣貌只有二十五六歲，容貌清麗娟秀。

這整個凌薇閣從擺設到上的，裝扮，都顯出一濃厚的書香之氣來。

“來了？”太子妃王氏將筆放下，接過嬤嬤遞過去的帕子凈手，招呼云祁：“先坐一會兒。”

“不坐了。”

云祁聲音冷漠的毫無溫度，“我來是有事。”

太子妃王氏似乎是習慣了他這樣的對待，不見氣惱，反倒溫地問：“哦？阿祁竟然有事找我，快說說是什麼事兒，若是我能幫得上忙一定盡力。”

“王沁月。”云祁冰冷道：“你這個侄毫無規矩，在外面隨意詆毀我的聲譽。”

太子妃微微一頓。

云祁又說：“我看你每日閑得很，寫字畫畫，花品茶，有這個時間不如多教教怎麼修心養，管束好一點，免得出去丟了東宮的人。”

“殿下！”太子妃邊的林嬤嬤忍不住說道：“您怎麼可以這樣和太子妃說話？”

這訓示的口氣，哪里是晚輩對長輩！

“林嬤嬤住口。”

太子妃轉向云祁，溫聲說道：“沁月自喪母，王家對的確管教不嚴，子也有些驕縱……我記下了，定然好好教導。”

“那就好。”云祁說完轉便走，竟是連凌薇閣的廳門都沒進。

“等會兒！”太子妃喊了一聲，提著擺追到了院中，聲說道：“阿祁，太子殿下馬上就要回京了。”

“你們父子有幾年都沒見過了，過幾天又是他的四十歲生辰，你便過來東宮一趟，好好為他祝一次壽行嗎？”

云祁深邃的眸落到太子妃王氏的上，“你還是這麼關心我們的父子呢。”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太子妃王氏目平靜地對上云祁，不閃不躲，“但我也是不由己……我是真心希你們父子的能好起來。”

“太子殿下這幾年子都不太舒服，每年秋冬總要病一段時間，病了就在念叨你，說你這些年也不給他寫信，他傷懷的很。”

“這一次他的壽辰，你便來出席一次，說些好聽的話，哪怕是哄他高興一下，好嗎？

云祁深深地看了王氏一眼，甩袖而走，什麼都沒說。

王氏瞧著他那桀驁不馴的背影，嘆息道：“看來我又是白勸了。”

太子妃院的婢們也都不約而同暗嘆一口氣。

繼母難為啊。

這些年，不管太子妃娘娘對云祁多好，云祁總是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頂撞都是家常便飯。

太子殿下和皇長孫的矛盾也越來越深。

五年多前，云祁跪求太子，讓他找宣武皇帝解除楚南軒和謝昭昭的婚約，他要自己娶謝昭昭為妻，惹的太子大發雷霆，斥罵云祁無大志，每日只惦記著兒長。

從那天開始，父子二人本就惡劣的關系更加如履薄冰，惡化到了極致。

仆從們不約而同地想，這一次太子過壽，想必皇長孫也不會來。

要是真的來了，恐怕還會因為那天搶親的事，再鬧出點什麼別的矛盾來。

林嬤嬤扶著太子妃王氏回了凌薇閣去。

“定西王殿下怎能如此——”林嬤嬤氣憤道：“對您這麼不客氣，還說沁月小姐的家教……沁月小姐今日可是摔傷了腰，太醫說起碼兩個月不能下床。”

“他好歹也算是和沁月小姐一起長大，竟然毫不關心，只有責問！”

“好了。”太子妃王氏回到桌邊繼續臨摹，“沁月說話沒分寸，也是自找的，這事兒不要再提。”